錦帕邊緣沾了華臻手上的血迹,灰暗中,貌似鑲了朱紋。
華臻冷靜片刻,“淵眠,是不是我眼睛看不見了?為何沒有國印?”
淵眠擰眉,“國印不在此盒中。”
不可能,華臻攥緊手心的錦帕,如此多的錦盒中隻有這一個有皇甫口中的珍貴之意。
木料上等大氣,花樣雕飾極其精巧。
“王姬,奴婢再多找幾個。”淵眠伸手探進暗格。
華臻仍舊端詳着手裡的方盒,忽地,她手指一頓,輕旋方盒底端,竟打開了底層!
通體晶瑩的蛟龍玉印靜置于底端紅布之上。
華臻立即将方盒複原,放入懷中,又拿出一個錦盒,随意丢到越鶴身上,“走吧。”
淵眠看了眼天色,伸手握住華臻的手腕,牽引着她往外走。
兩人腳步輕快,偶有路過幾個小厮丫鬟也都輕易躲了過去。
到了接應處,公孫遊與期晚疾步上前。
“拿到了?”
華臻點頭。
公孫遊卻注意到華臻臉上的血迹,“你受傷了?”
華臻語氣淡淡,“我殺人了。”
公孫遊聞言微微松了口氣,期晚急忙上前用帕子擦拭華臻臉上的血,再給她披上外衣,輕聲附在她耳邊:“方才交代的事奴婢已辦了……”
淵眠的身子卻蓦地僵住,“王姬,看前面……”
華臻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由遠及近的火把映出輝光,商麟駕于高頭大馬之上,好整以暇地把弄缰繩。
“太子妃這是?”
他眼神掃過公孫遊,故作訝異狀,“孤與左相甚是有緣,每日得以相見。”
“太子妃說要替我尋刺客,難不成,刺客竟是左相?”
公孫遊嗤笑一聲,“殿下想多了。”
他又不是沒事幹。
華臻既然已拿到了國印,何須再看他臉色,他隻管往狠裡損他便是,據說華臻剛入宮的時候商麟竟還讓她做宮女伺候他。
他怎麼配?
商麟眼皮一掀,“那左相将孤的太子妃拐到此處,意欲何為?陳王又作何想?”
“殿下叱咤風雲,卻連自己的太子妃都守不住,不如先回宮好好養病。”公孫遊道,“王上如何想我我不知,可我卻知道殿下三年前對王上不敬時,王上是怎樣想您的。”
商麟病還未愈,涼風吹過,咳意遮掩不住,于是他壓制下喉間翻湧的血氣,沖華臻伸出手,“回去了。”
公孫遊冷笑,正欲繼續開口,華臻突然攔住他的手臂,向前走了兩步,“時辰不早,是該回了。今日在宮外迷了路,幸遇左相大人帶路,周真感激不盡。”
說着,她回頭凝視公孫遊。
越鶴的屍體還在書房未被人發覺,在此地糾纏越久越是可疑,隻好順着商麟先離開再說。若是越府的人此刻便喧鬧起來,商麟必定進府查探。
好在國印已經到手,出宮的方式便不拘泥于一種了。
公孫遊隻看了她的雙眸一瞬,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側頭不去看對面的二人。
華臻将手放在商麟掌心,倏地感覺手心被人緊緊捏住。而後眼前景緻一翻轉,她已坐到了商麟身前,随後馬匹往宮門方向飛馳而去。
阿沣拿着火把在另一匹馬上,商麟的馬駕得極快,華臻很快又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盒子還在便好。
她總覺得背後的商麟周身有隐隐的寒氣,于是斟酌後開口:“殿下,我查到兇手了。”
商麟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面前襲來刺骨的疾風,華臻的眼睛有些疼痛,于是隻好微側過頭,發絲蹭過商麟的下巴,馬漸漸慢下來,他沉默後開口:“孤不問,你便不說嗎?”
華臻想了想,“我的确是出宮查刺客,殿下中的毒的确出自洛南伯府邸,是管家親去藥鋪拿的藥,七味藥材本都無毒,相煎後取出毒汁,再制成粉末,此物性雖溫和,可若用量過多,便會立即暴斃。”
她進越府前恰好想起來這事兒,便交代給了期晚,時間不夠用,她便隻把從茶杯中找到的粉末取了一些給期晚讓她找醫士分辨,至于洛南伯府邸和管家,一概都是她編的。總之此事跟雲菽脫不了幹系,想必商麟心中也早已有數。
良久,華臻才聽商麟說了句:“罷了。”
她聽不懂,也不想追問,明日她将會離開燕國,至于何時再來,所為何故,她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