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臻身子僵住,趙茗錯愕地看向院中的人朝外走來。
褚瀾跟上商麟的腳步,又盯了眼華臻的背影,邊道:“殿下是在說周姑娘麼?”
華臻緩緩轉身,眼神對上商麟深邃的眸。
她輕呼一口氣,正欲開口,商麟卻爽朗一笑:“抱歉,我認錯人了,你與我的夫人身形相似,她前些日子離了家,我正四處尋她。”
華臻垂眸,輕笑:“無妨。”
褚瀾方回過神,與商麟引薦起華臻和趙茗來:“這位是晉國六王姬,這一位是我們二人的好友周真姑娘。”
“這是燕國太子麟。”
商麟向二人點頭示意,趙茗生出些興緻來:“周真跟你夫人很像麼?她為何會離宮?”
“隻是背影有些相似罷了,面上卻還是與這位周姑娘有些不同。”商麟蹙眉,作思索狀,“至于離宮,孤也很想知道她抛夫棄子是為何故?想必是有了攀附的更佳人選。”
說罷卻意味深長地瞧了褚瀾一眼。
趙茗似懂非懂地點頭。
褚瀾卻對商麟拱手,“今日與殿下相談甚歡,既然方才父王來人催促過了,便不強留殿下在此,今晚夜宴再把酒言歡罷。”
商麟愣了瞬,而後露出笑容:“好啊。”
褚瀾飛快地走到華臻面前,低頭附到她耳邊欣喜道:“我有皇甫大夫的消息了。”
華臻極快擡頭,興奮道:“真的?”
褚瀾不顧商麟還未離開,握住華臻的手腕,“跟我來。”
兩人頭也不回地跑出殿外。
趙茗“诶”了一聲,隻覺兩人嘴上将自己當朋友,實則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咬牙,轉眼卻看見對面的人眸色陰郁,直勾勾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似乎比她還憤恨。
她忍不住出手在商麟面前晃晃,“太子?你為何會來齊國呀?”
是不是燕國也有所動作,要在晉齊陳之事上插一腳?
隻聽商麟如同換了個人一般,語氣沉沉道:“與你何幹?”
……趙茗将心中的怒氣強憋下去,實在是毫無禮儀之人!怪不得被人抛夫棄子,她便忍讓他一番罷了!
褚瀾将華臻拉到偏僻宮道邊,從袖中獻寶似的取出一頁小卷軸。
華臻輕呼:“還有如此小的卷軸。”
“昨夜我出不了宮,便守到了清晨開宮門,剛一到岐洵山便在山腳遇到一個面生的小弟子,我纏了他許久他才答應讓我見皇甫大夫一面,他說皇甫兩日隻見一人,因此隻有後日才能跟他一見了。”
“這卷軸便是信物,上有皇甫大夫親題的字,做不得假。”
華臻笑道:“你運氣極好,如此你便能跟皇甫大夫相見,解你心中困惑了。”
褚瀾卻将卷軸塞到華臻手中,正色道:“是你能與他相見了。”
“可這是你自己尋來的機會。”
褚瀾盯着卷軸邊沿,“我時常住在岐洵山,若皇甫在此處留的時日久,我的機會也有許多;于你而言卻是可遇不可求。”
華臻思索片刻後道:“待我出宮後自有方法找他,這卷軸公子收好,若我真到了窮途末路之時,再找你要。”她又把卷軸遞到他手邊。
褚瀾笑笑,“這樣也好。”
空氣凝滞片刻,褚瀾忽地道:“你可是覺得我有所企圖才幫襯你?所以對我有所戒備麼?”
華臻輕眨了兩下眼,誠懇地說:“我對所有人都有戒備。”
褚瀾苦笑,“果真如此。”
卻忽而聽見華臻輕柔道來:“可我來齊國後聽了不少公子瀾的傳聞,都說公子瀾寬仁謙和,為人正直,我是切實體味了。我認為你幫襯我們這些,僅僅是因你人好,與是否企圖無關。”
她不會因為這些便完全打消對一個認識幾日的人的戒備,可她願意這樣說,讓他好受一些。
褚瀾默默将卷軸重新放入袖中,“自小便有人說我謙遜識禮,因此不管他人如何冒犯,我都一味忍讓,後來所有人都覺得我天生便有如此胸懷……多年來,替我擋下兄長訓誡的人,隻有你。”
華臻朝他偏過頭,他忍不住也轉頭去看她的眼睛,她雙眼微微睜大,似乎泛着亮光,嘴角噙笑:“你不也幫我擋下了麼?忤逆王兄,實在膽大得很。”
褚瀾聞言也笑出聲。
“以後,替自己擋下吧。”華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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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臻怕在宮中遊蕩時再遇見商麟,窩在褚轍宮中不願出門。
褚轍遣了十幾個宮女在房中為趙茗試衣妝扮,華臻便出了房,徑直到了偏殿的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