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寂靜長道,巍峨宮殿初現一角,撞進眼中的是鎏金大字“正極殿”。
說是太子住所也不為過。
華臻問:“公子轍就住在此處?”
褚瀾應了聲,平靜地跟華臻說:“待進去後我隻從旁打探王兄态度,隻要六王姬無虞,其他事你再從長計議。”
言外之意是,他隻能幫她們跟彼此聯系上,至于華臻是想把趙茗從宮中帶走還是如何,他都不會再插手了。
通報的内侍很快出來,“公子請。”
殿内果然與華臻想象地一般無二,宮牆璀璨、熏香萦繞。撲面而來的華貴之氣。
褚轍在殿中上位,慵懶地捏起一杯酒。
周遭的宴飲還未撤下,似乎方才才接待完貴客。
他沖褚瀾搖了手中的酒杯,柔和道:“阿瀾,來坐。”
褚瀾示意華臻一同過去,褚轍視線絲毫未落到華臻身上,命人給褚瀾拿了酒杯,親執酒壺給褚瀾滿上。褚瀾伸手一擋,“王兄,瀾近日齋戒,不可飲——”
“砰”地一聲巨響,酒壺滾落在木案之上,酒水浸濕大片錦帛,順着木案邊緣滴落。
褚轍陰沉的聲音随之響起:“你還知曉自己在齋戒?!”
“父王命你在岐洵山思過,未經禀報應允,誰準許你回宮?又是為何來我正極殿?是要父王認為我已越過他的權力,随意應召你了?”
褚瀾面上卻無惶恐,反而極為平淡道:“王兄勿怒,父王問起我自會解釋原委。今日來此,隻是因前些日子瀾辦事不力心有愧意,特來問詢王兄,可有尋到六王姬的下落?”
“不曾想,兄弟之間聊幾句罷了,王兄竟會覺得觸怒父王。”
褚轍聽此話後非但氣未消,反倒怒火中燒,騰地站起身子伸拳相向:“你還敢提此事——”
蠻力卻被猛地制住,褚轍看着面前分毫未動的褚瀾愣了瞬,而後錯愕地看向握住他手腕的那隻淺紫色衣袖。
女子甚至對他溫婉一笑。
褚瀾微怔,也迅速站起身來。
褚轍憤憤收回手,指着華臻道:“大膽!她是何人?”
褚瀾上前幾步,将華臻半個身子罩在身後,“她是……”
“我是何人不重要。”華臻打斷他,臉上仍挂着清淺笑意,“公子中意六王姬不假,人弄丢了去找便是,何須如此盛怒要對手足動手?還是說,公子不是氣公子瀾未将人接回來,而是隻想找個由頭洩憤罷了?”
華臻更确信了,趙茗一定是被他擄走,并且還當面拒婚讓他下不來台。
褚轍冷哼一聲,将擋在華臻身前的褚瀾推開,“你算什麼東西?”
方才被趙茗罵了一通的憤怒加之被眼前這女子戳穿後的羞惱一齊發作,他揚起左手,下一瞬,左手腕又被人扣住。
他今日是怎麼了?一個兩個全都要來挑戰他!
最煩被人禁锢!那個人還是從不忤逆自己的最聽話的弟弟。
褚瀾卻又松開手,恭敬道:“王兄,她是我朋友,隻是個普通百姓。有何事我們聊便好。”
說罷,他給華臻遞了個眼神,叫她先出去。
華臻卻定定看着褚轍:“方才公子不是問我是何人嗎?我知道六王姬此刻就在正極殿内,我與她是舊友,若今日我走了,恐怕公子以後日夜都隻能以酒慰藉心中苦悶,再怎麼洩憤都換不來六王姬一個笑臉了。”
褚轍聞言眉頭一擰,“你說的是真的?”
華臻道:“叫她出來便知。”
褚轍陰鸷一笑:“詐我?”
話音未落,華臻即刻聽到殿後拉扯的聲音。
趙茗大叫道:“放開啊啊啊!周真!我在我在!”
她莽勁胡亂朝按住自己的人身上踢去,從他們攔起的手臂空隙下溜出來,跑到大殿中,想也不想地撲進了華臻的懷中。
随後仰起頭指向自己的脖頸,“你看,他掐我了。”
她剜了眼褚轍,又馬上埋到華臻的肩頭,用極小的聲音道:“你也太夠意思了,真來了啊。”
華臻在趙茗肩上輕拍兩下,笑對褚轍:“公子現在信了麼?”
“你是來帶她走的?”褚轍臉色依舊陰冷。
“那也得看公子轍願意放人否,”華臻輕推開趙茗,抹了把趙茗面上并不存在的淚水,“若事情已成定局,我也隻好勸六王姬接受。”
褚轍大笑兩聲,“有人在此與她作伴也好,六日後大婚,若你能讓茗兒順心,本公子定重重有賞。”
他邊說邊往殿後走,“來人,給這位姑娘好吃好喝待着。”
趙茗往後瞥了眼,瞧見褚轍真的走了才幹嘔一聲:“茗兒也是他叫的?惡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