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臻搖頭,随後偏頭看向商麟。
商麟悠悠地拿起筷子,從盤中選了一塊漂亮的糕點,放在眼前左看右瞧,直到褚轍咬着牙對他道:“殿下這是何意?我的家務事你也要插手麼?”
商麟聞言筷子一松,糕點掉入盤中,他攥住筷子狠狠往盤中一插,糕點很快碎成粉末。
“家務事?孤這麼遠過來是看你的家務事的?”
“你切勿猖狂!原本便見你不順眼!”
齊王急出聲:“褚轍!胡說什麼!”
褚轍皺眉,本來齊國便不輸燕國,何必怕他?
沒有遠見的蠢材,齊王為難地笑笑:“的确讓太子見笑了,不過是夫妻間小打小鬧。”
“帶上你的夫人滾回正極殿。”
卻聽一聲冷笑。
“去正極殿讓六王姬被打死才好?”華臻說。
齊王不認得趙茗身邊這個女子是誰,正想發作,隻聽到褚瀾也說:“不若讓六王姬先到兒臣宮中将就一夜,待王兄氣消之後再将其接回。”
齊王看了眼商麟,允了褚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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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臻在房中将趙茗安撫好才走了出來,褚瀾已在房外候着了。
華臻擡頭,想了想道:“我明日便要想辦法将她帶走。”
原來不立即幫趙茗出宮還有一個緣由是晉國,她不清楚晉齊之間的交易是什麼。可如今她似乎也管不了那麼多,趙茗在褚轍身邊待得越久,隻怕瘋得越快。
褚瀾已然料到,卻還是問:“那我們還會再見麼?”
華臻不知如何回答,隻道:“有緣便會再見。”
如同商麟,她不想見他,可還是與他重逢,想來也是一段孽緣。
褚瀾的聲音低低的:“可我,想跟你常相見。”
華臻愣了瞬,褚瀾又極快道:“方才說好的賞花,你還願與我同去麼?”
褚瀾的眼睛似一潭清澤,柔和又泛起漣漪。華臻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到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跟着他朝殿外跑去,如同那日在岐洵山頂被他攥緊衣袖向下跑。
花園中并未安置燈盞,褚瀾将幾盞宮燈放在沿路,手執着一盞靠近壇中的花瓣,華臻驚奇地看到四片絢爛的花瓣各不相同,可卻奇異地生在同一根莖上。褚瀾說:“這是我們齊國一位花匠為其夫人研制出的花種,以紀他們年少時的情意。”
“意為不論對方有何變幻,他心始終如一。”
華臻輕笑:“有趣,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故事麼?”
風吹過華臻的鬓角,将一縷青絲拂到她眼前,褚瀾擡手,虔誠地把華臻的發絲挽回她耳後,“發生過的,從前花匠是一個兵士,戰亂時他們不得不分離,于是他在愛人額前留下一吻,說待萬事太平之後,他會記得這個烙印,無論她變成什麼樣,穿過人群找到她。”
靜谧的夜空中閃爍着幾顆星子。
華臻望進褚瀾的眼底,聽見他生澀的耳語:“可以……麼?”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華臻并非扭捏之人,如若當下心生歡喜,便随心而動好了,她仰起頭,等待那個額頭吻落下。
風聲捶打着花木沙沙作響,褚瀾心髒跳得極快,他将宮燈熄滅,像對待一件極為珍視的寶物般伸手拂開她額間随風飛揚的發絲。
華臻眼前一黑,感受到對面人靠近的氣息,香氣倏爾濃烈了些,唇間卻多了一分觸感。
她身子僵了瞬,面前的人似乎想要加深這個吻,她腦中念頭一閃,伸手将他推開。
随後她看見兩步之外,褚瀾手提着宮燈,靜靜地看向她。
商麟笑着用兩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方才宮宴上喝的都是同一種烈酒,可她的唇是甜的。
華臻沉默着,眼見商麟嬉笑着要開口,一記耳光飛速扇了過去。
兩人皆是一頓。
華臻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褚瀾立即提着燈跟上去,手被人猛地一擋。
“這樣還死不了心麼?”
褚瀾手一撇,淡道:“我不知殿下為何這樣做,我隻知道她現在需要我。”
“不愧是王城女子擇婿的最佳之選,真是大度。” 商麟笑得自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