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柄的邊緣并不鋒利,在商麟手中卻像一把刀,他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可商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饒有興趣地用扇柄在商初臉上雕刻着,直到商初垂眼看到血滴到木闆上,才遲延又痛苦地喊叫出聲。
華徹看得出神,早就聽說太子麟極其殘暴,生性惡劣,今日一見确實名不虛傳。兩廂對比,華臻這個姐姐倒是好多了。
趁商麟背對着她們,華臻适時拽起華徹的袖子,默默彎着腰想往房門外走。剛走出沒兩步,身前突然冒出兩個持刀侍衛攔住二人去路。
可怕又熟悉的聲音似從天外傳來。
“孤說讓你們走了?”他手上動作不停,似乎很滿意自己的畫作。
阿沣站在身側,他早就看到了華臻在此,而顯然商麟并未看見。于是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家殿下不斷眨眼暗示。
商麟淡淡掃他一眼,把折扇随意扔到地下。商初這才軟下身子跌坐在地,哀恸嚎叫。
華徹忍不住站得離華臻近了些,商麟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下得了手,何況他這個小國的國君……華臻雖然廢,可他知道她手下養了許多能人。
于是他用求助的眼光看華臻,卻見華臻緊咬下唇。
商麟朝兩人緩步走來,望着兩人背影語氣輕松,“衛王要求庇佑,怎麼求錯了地方?”
華徹側身吃吃笑道:“……這不是找不到殿下麼?殿下若願意……”
卻又吃了華臻一記白眼。
他徹底不開口了,顫聲道:“你跟我阿——”
“啊——”
“姊”字還未脫口,華徹被人猛地一擒,捂住嘴巴。
華臻轉身,一手捂嘴一手扼住他脖頸把華徹整個人圈在懷中,這才對上那雙熟悉的眸。
空氣凝滞片刻。
商麟的視線落到華臻抱在華徹身上的手,随後看向别處。
“唔——”華徹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拍拍華臻的手,示意他不亂說話了。
華臻輕輕松開捂嘴的手,華徹咳了兩聲:“對不住了殿下,我現在有人保護了,不需要跟商初交易,您放心,衛國絕不幹涉燕國内務……”
有人保護?
她從前說自己在衛國受盡苦楚,如今衛國國君都要仰仗她?同他說的千萬句話語裡豈有一句真心話?
“還請殿下看在王上……”華臻低眸輕開口,話還未說完就見商麟不耐轉身。
“滾。”
華徹非但沒感到半分屈辱,反而如蒙大赦,推着華臻朝外走。
還好今日華臻來了,不然他早知商麟要來,怎麼也不會赴約。
守在最外層的兩個商麟侍從緊盯着華臻的臉,狐疑跟身側人道:“這人是不是太子妃?”
華徹在房門關閉之時猛地聽到這話,看向華臻,“啊?”
怪不得商麟見了華臻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原來還有這層關系在?
他突然不想殺華臻了,要是華臻乖乖聽話,他可以保她一世榮華。
下一瞬這想法便支離破碎。
“啪”的一聲,這記耳光比之間任何一次都還要重。
“你以為你是誰?!”華徹忍無可忍,正揚手要打回去。
手臂卻在半空中被人緊緊截住。
褚瀾平靜地跟華徹對視,華徹怒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本王教訓華家人還用不着外人插手。”
“不管她姓什麼,你都沒資格動她。”
華臻始終興緻缺缺,方才散在各處的華徹幾個手下一齊湧過來,卻悉數被期晚制住。
“華徹,阿姊陪你玩夠了。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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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衛國的馬車上不時有人在一側回禀華臻,華臻卻像是故意想讓華徹聽到似的,并不讓人避諱他。
先是楚國使者報帝城,斥華徹假借聯姻之名,詐了楚國的糧草軍馬,自己又偷偷将嫁來楚國的王後劫回了宮。
而後是晉國報帝城,要擒華徹雪殺子之仇。
再後是陳國附議。
最後是衛國太史令在王城中散布新天象之奧義,國之不國,蓋因君之不君。
華徹的雙眸就像要滲出毒液,“全是你的計謀?”
“若你不對我趕盡殺絕,每一樣計策都不會有用。”華臻很耐心跟他解釋。
“還不止這些,我的人除了原先我娘留下的舊部,還有這麼多年來從各國邊境招攬的有力軍馬。我的意思是,就算不用這些計謀,就是直接攻你的城池,我也未必會輸。”
華徹雙目通紅,面上滿是恨意,雙手卻掙不開束縛,隻得一聲高過一聲地詛咒她,“華臻,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華臻就這樣默默聽着,終是覺得有些聒噪。
一腳将他踹翻在地,他便随着馬車颠簸而不斷翻滾。
“喜歡說便多說一些。”
說罷,她攤開信紙,給趙茗寫了封信。
她的繼位大典,想請她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