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台,華臻着中衣卧在塌邊,手捧一本兵書。期晚執燭燈走過來,“王上,這麼暗了,您眼睛才剛好些。”
華臻不喜強光,玉溪台更不是燈火長明。
“師兄還沒過來麼?”華臻聞言放下手邊的書,輕閉雙眼,期晚說得不錯,她用藥後眼睛逐漸在夜晚能看清了不少,可終究沒有大好,是不能如此放縱。
“還未,顧大人要送賀禮,為何不明日在大典後送,時日這麼晚了,您該休息了。”期晚朝門處望了一眼。
華臻身子坐正,輕笑道:“他素不喜歡循規蹈矩,做事沒有章法,随他。你先下去吧。”
期晚走後,屋中涼風漸起,華臻随手在塌上摸索外裳,塌上昏暗,半晌沒摸到衣角,華臻便起身欲去将前頭的窗子阖上,剛走了兩步,腳步倏然頓住。
她了然一笑:“出來吧,來了也不說話,好玩麼?”
那人似乎愣了瞬,随即有腳步聲輕駐華臻身後。下一息,外裳被扔到她單薄的肩頭。
華臻将外裳合攏,立即轉過身,秀眉忽地擰住,眼神便由方才的探究變為警惕。
還未等華臻開口,來人哼笑:“怎麼?沒見到想見的人?”
“商麟?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涼風陣陣,商麟卻覺得華臻的語氣比風還更冷些。
燭光昏暗,男人身上的木香愈發濃厚,幾乎就直直停駐在她的鼻尖。
“王上好狠的心,騙得麟這樣苦。”話音萦繞耳廓,若有似無的氣息擦過華臻的面龐。
商麟本來是滿腹怒氣想要質問,不知為何如今就隻想近些,再近些。
一根手指猛地抵在他的肩頭。
商麟低頭,隻看到紅色的丹蔻。
少女面色如常,嘴角隐隐約約的笑不像羞惱,卻像嘲諷。
他忽然有些懊惱。
“不過是些小把戲,跟殿下玩鬧,算什麼騙不騙的?”她手指抵着商麟往後退了幾步。
他想伸手去握她拂在他肩頭的手,一陣風襲來,卻撲了個空。
華臻把外裳系帶系緊,悠然自若,“殿下擅闖我寝殿,可想過是怎樣的後果?”
商麟将眼神從她唇上移開,片刻後穩了心緒,“什麼後果?”
方才冷淡的少女巧笑嫣然,猛地傾身而來,商麟又嗅到那股獨特的、闊别已久的芳馨,便任由華臻将手搭上他的脖頸,低頭望向她清澈的雙眸。
“好的後果便是衛王與太子麟私相授受,擅長獨善其身的燕國原也有了盟友。壞的……”華臻眨了兩下眼,“說你是我的面首。”
“這樣看來,不是什麼壞事。”商麟隻覺得自己瘋了,華臻的眼裡分明全是算計,他卻隻想陷得越深越好。
說罷,華臻隻覺腰被人緊緊一攬,眼前昏暗明滅,下一瞬整個脊背抵在塌上。
她伸手圈住他的後頸。
“王上!”
華臻驚起,用被褥将商麟罩住,随即強裝鎮定沖門外道:“怎麼了?”
期晚回道:“是褚瀾公子……”
“他怎麼會來?”華臻擰眉,手邊猛地一陣風,商麟對華臻方才的動作似乎不滿,直直躺平,語氣生硬道:“孤就在此。”
華臻斟酌開口:“時日有些晚了。”
期晚朝門走近了些,低聲道:“是顧大人與褚公子一同來的,說是路上碰見了。”
“罷了。”華臻回頭,“殿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