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斂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村口的石碑處刻着“南莊村”三個大字,有兩人合抱那麼粗的老槐樹枝葉繁茂,早上不是很熱,但兩人還是站在了濃重的林蔭下等人。
瘦瘦高高的影子從另一頭走了過來,兩人本來都在低頭玩手機,但一旁的少年似乎觸發了什麼奇怪的心靈感應,蓦地擡起了頭來提醒身旁人。
“他來啦!”
少年清朗歡快的聲音,打斷了姜承宣本來,沉溺在手機群裡讨論的思緒。
他隻來得及跟手機對面的人說一句“我現在有點事,中午再聊”,不等對面的人說什麼,他就合上了手機。
而夏斂早已經快走幾步,笑意融融地來到了那人身邊。
“你來了,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說的太緊急了,沒有耽誤你什麼事情吧?”
來人似乎也笑了下,态度很溫和地說沒事。
兩人相攜走到了姜承宣面前。
莫名的既視感更強了。
“……這就是我那個承宣哥,姜承宣。”
臨走近了,姜承宣還聽見了夏斂的嘀嘀咕咕。
“……”
他剛才說像小女朋友見家長……隻是說說而已,怎麼現在真的有了一種糟糕地既視感……
姜承宣默默打住了自己不該有的想法。
“承宣哥,他叫晏聽燈,我那天給你介紹過的。”
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揚了揚唇,得到了夏斂一個“兇兇”的眼神。
真是不該相信這些人的描述呢,姜承宣眯着眼睛,但還是笑着看着來人。
果然還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想。
瘦高的人影像是一條淡淡的幽魂,蒼白的皮膚,還有明明已經變短,但還是略長的額發。
他微微垂下眼,像是不敢跟人對視一般,隻是在夏斂介紹的時候,順從地微微擡起頭,從碎發的縫隙裡,深黑色的眼睛不鹹不淡地看了姜承宣一眼。
一個常年受欺負的人,真的有這樣的神态眼神嗎……
有股淡淡的違和感在心中升起,但姜承宣找不出什麼實際的,能稱的上是證據的東西。
……畢竟你看着他的臉,似乎還是記憶裡,那張稱不上有什麼記憶點的普通面龐。
不過他從前長什麼樣子?
姜承宣隐隐皺了皺眉,不過還沒來得及往深處想,一旁的夏斂就已經眼神催促着他說些什麼了。
青年微哂,到底還是主動上前了一步。
“你好,我是姜承宣,小斂跟我說起過你的。”說完,青年還含笑着伸出了手。
極其正式的,一點都不适用于現在,本該是“朋友”聚會一樣随意場合的禮節,被姜承宣搬了出來。
怎麼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一旁的夏斂似乎也有些驚恐,他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又默默地低下了頭,閉上了嘴。
可能是承宣哥在外面應酬多了,習慣了……少年默默這樣催眠自己。
略微尴尬的氣氛在悄悄蔓延。
那個叫晏聽燈的人,好像又微微擡起頭,瞥了他一眼。
似乎有古怪的哼笑響起,随即,冰涼的溫度從他伸出的掌心一觸而過,對面的人顯然也絲毫不怯場。
姜承宣挑了挑眉。
總是聽着衆人的話語描述,和夏斂這兩天,一直在試圖跟他塑造的,一個可憐,瑟縮的陰郁形象都已經躍然腦上了。
但今天晏聽燈本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青年的這份幻想。
【姜叔不想讓我多接觸他。】
少年昨晚的話語突然被他回憶了起來,盡管隻見了這人一面,但姜承宣似乎能明白,姜正豪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評價了。
……
雖然兩人都是笑嘻嘻的,但少年似乎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說不出來的……尴尬。
終于讨論好了今天的行程,夏斂默默松了口氣。
“我先去開車。”姜承宣先走一步。
身旁另一個人落後了一步,夏斂疑惑轉頭,卻發現他擡頭在看些什麼。
“你在看什麼,要走了,今天還有很多地方要去的。”
少年順着他的目光,也向上看去。
極其茂密的綠色樹冠,隻有斑斑點點的微弱陽光,才能透過它,艱難地照在地上。
都說燈下黑,似乎陽光照耀的樹下,也稱不上明亮……
左手小指突然一痛。
一旁的晏聽燈自然地收回了視線,說:“沒什麼,走吧。”
“……好。”
像是突然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夏斂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有些愣愣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