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
“诶卡夫卡你怎麼死了——”
布利切斯特郡,布裡切斯特大學。
某位知名不具的夏教授正滿臉悲痛地撲在自己好哥們的“遺體”上,語氣可以說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你是超越者,所以覺得你帶着那群沒用的小崽子做田野調查,順便打死那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異教徒、神話生物、未知物種也毫無問題。我不知道你竟打不過那些家夥。”
他抽抽噎噎地說:“不過我一看就知道,你的遺體竟然這麼完整,生前遭遇的肯定是隔壁羅琳說的攝魂怪。放心吧,卡夫卡!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的——”
“那個啥,教授。”
擡着擔架的一位學生弱弱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攝魂怪的。”
“是啊是啊。”另一位擡着擔架的學生非常小聲地說,“而且卡夫卡教授也沒死。”
那情真意切的悲痛聲音突然消失了。
“哦,原來沒死啊。”
夏章霧淡定地直起身子,然後開始打量自己的那群傻子學生:“那你們怎麼莫名其妙地把他擡到擔架上面去了?”
該不會這群倒黴蛋覺得卡夫卡那家夥的代課水平差得令人發指,所以趁機給他使用了強效麻醉劑,打算把他帶到校園墓地裡埋了吧?
夏教授實事求是地這麼猜想到。
“是這個樣子的,夏教授。我們剛剛從田野考察活動中回來。”
一個沒有擡擔架的學生咳嗽一聲:“在這次田野調查過程中,卡夫卡教授總共殺死了三隻凱爾皮、一隻洞穴蠕蟲、五隻幽靈狼,總計破壞兩個小型異教徒邪惡儀式……”
聽起來可以稱得上一句豐功偉績,非常符合某人超越者的身份。
“那難道是他一次性殺掉的神話生物太多,被瀕危神話物種保護協會給發現了?”
夏章霧摸了摸下巴:“他現在正在裝死以通過檢查?”
“也不是。”學生的表情看上去很尴尬,“事實上,我們搗毀的一個小型邪惡儀式就是瀕危神話物種保護協會搞出來的。呃,它們的英國分部已經被搗毀了。”
聽起來很不錯,于是讓卡夫卡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這裡的原因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該不會是安托萬閑得沒事又想實驗他家祖傳催眠術吧?我記得那小子還想拿我做實驗,結局是被我吊在賽文河谷的歪脖子樹上,罰他想出一篇有關賽文河谷獨特信仰文化來源的論文再滾回來。”
夏章霧又重新提出了新的可能性:“不過我記得他自從那件事後,就沒有再試着對老師和同學用這個了。”
“咳咳咳咳!教授,安托萬自從那件事後就轉專業到民俗學去了。”另一位陪在擔架隊旁邊的倒黴學生不得不提醒道,“您沒注意到這一點是因為我們和民俗學的專業課差不多。”
“至于卡夫卡教授他……”
學生們面面相觑,似乎都變得更加尴尬了,似乎誰都不願意直接說出卡夫卡教授突然昏過去的理由。
“他昏過去的原因超級簡單好不好!”
隻有太宰治最後說了句話。
他站在擔架隊邊上,單手叉腰,眼睛已經變成了十分标準的死魚眼:
“笨蛋大叔,你能不能仔仔細細地看一下卡夫卡教授的臉嗎?那個黑眼圈的存在感完全就沒法讓人忽略啊!”
其他的學生立刻給這個年齡還沒有他們鞋碼大的未成年投去了敬畏的目光:他們在布利切斯特大學待那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校長之外的人能用這種語氣和夏章霧說話。
“唔。”
夏章霧凝重地看着擔架上卡夫卡的臉:“你們确定這是黑眼圈嗎。我怎麼感覺這像是他的眼睛被人打了兩拳?”
事實上,卡夫卡臉上的黑眼圈實在是非常明顯。但因為太明顯了,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通過物理手段形成的。
“隻是發黑,沒有淤青。”
織田作之助也湊過來看了看,發表了作為專業人士的評價:“應該并不是撞擊造成的。”
夏章霧毫不尴尬地沉吟片刻。
“那肯定是因為那些家夥總喜歡在夜裡襲擊人類或者在夜裡舉辦邪惡儀式。”
他很有經驗地說道:“大概在整個田野考察的過程中,卡夫卡先生都沒怎麼睡覺吧。唉,他就是太容易緊張了,其實也沒有必要把那群傻瓜全部活着帶回來……”
在場的人類學學生默默地集體後退一步。更有經驗的人已經開始在尋找有哪些逃跑路線和可以被自己出賣的同伴了。就連擡着擔架的學生們也露出了想要跑路的表情。
“好可怕耶,大叔。”
太宰治無語地看着明顯覺得自己說的話毫無問題的夏章霧:“帶學生出去進行這麼危險的活動,還不保證把人活着帶回來。你們學院到底還有什麼人能活下來啊?”
其他學生看向太宰治的目光似乎更敬畏了。
“我們學院的畢業率大概有13.6%吧。”
夏章霧随随便便地說:“一般來講,四年後能活下來的都可以畢業。平均來講八個裡就能活一個多一點的人,死亡率也不算高。”
這下就連坂口安吾都有點欲言又止了。
“呃,不高嗎?”他問。
“當然不高了。”夏章霧理所當然地說,然後看向了織田作之助,“你覺得這個死亡率高嗎?”
織田作之助則是好好地想了會兒,把這個數據和自己記憶裡殺手的年死亡率與殺手暗殺對象的年死亡率比較了一下。
“确實不算高。”
比較完成後,他很認真地說。
——喂喂喂,這裡是學校,不要把殺手行業的死亡率拿來比較啊!
坂口安吾的表情變得更加欲言又止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虛:“勒托先生你是想要我們來這裡上學的吧?”
難道他們未來要上的就是這種學生死亡率高達86.4%的學校?
“是啊是啊,直接一步到位。”
夏章霧很愉快地說:“真是懷念,我到這裡上大學的時候也差不多是安吾這個年齡。老媽她直接就把我踹過來了,大概是因為她覺得這是全英國最危險、最容易弄死我的地方……”
“天啊。”
有個女學生悄悄地對自己的同學說:“我第一次知道夏教授的家庭關系這麼複雜。”
“然後呢?”
“然後那幾年,我們布利切斯特小鎮連續蟬聯了最安全小鎮獎。主要是我那時比較年輕,總是喜歡搞大新聞,現在不這麼幹了——出門搞考察能帶着部分學生回來就行,某些傻子我覺得直接喂怪物也挺好的啦。”
夏章霧露出相當陽光且爽朗的笑容:“一個月的工資六千英鎊的工資玩什麼命啊,哈哈——等等?”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似乎,好像。
之前那個說“然後呢”的人并不是自己的那些倒黴學生與倒黴收留對象。
夏教授沉默了那麼一會兒,緩緩轉頭,于是就看到了一個站在自己身後,臉上挂着禮貌的标準微笑的俄羅斯人。
“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至少不是校長。”
畫外音安慰道;“也不是你媽。否則今天你的金錢和身體總得有一個出問題。”
行吧。從這個角度來看,确實是這家夥出現在這裡的結局比較好……
夏章霧很不情不願地承認了某個俄羅斯人的相對可靠性,虛着眼睛看向對方:“你不是去找校長他談這幾個孩子入學的事情了嗎?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這裡。”
“已經完成了。校長在知道這幾個孩子的異能後就同意了他們在這裡讀書。”
費奧多爾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卡夫卡,很有禮貌地說:“這就是卡夫卡先生嗎?他看上去像是勞累過度導緻的昏厥。”
“是啊,這家夥真的很遜。”
夏章霧嫌棄地啧啧了兩下,用手戳了戳卡夫卡的臉:“隻不過是幫我代了幾個月的課,結果就成這樣了。我在這裡都任教四年了,從來都沒有像他那麼狼狽過。而且我還要坐火車在這裡和倫敦兩頭跑,一次幾小時的路程。”
“聽上去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