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碧藍的大海。
荒涼但擁有着許多遊客的複活節島,貧瘠的土地,還有靠石頭來提供肥力的農田。
等等,這個可憐的面積用農田來描述似乎不是很合适。那麼……花園?或者花壇?
總之,夏章霧就坐在那附近的石頭上,很認真地和自己的同行們打着電話。
“喂?你們對複活節島的岩石調查結果怎麼樣了?”他問道,“我現在就在這裡。我記得你們上次還是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測定這裡岩石花園的總體面積分部的?”
“嗯,沒錯。我們都覺得這座島嶼廣為流傳的生态滅絕說有問題。實際上我更傾向于這裡本土居民在殖民者到來前依舊能夠維持相對自給自足的生活。”
似乎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了寫什麼,夏章霧贊同地點了點頭。
“比起生态學上的反例,拉帕伊努文明更像一個人類族群對生态環境的動态适應的有趣案例。尤其是在這種封閉環境下,人類的行動會導緻生态上的大幅度變化。可惜,這裡的原住民文化基本斷絕了,否則我們應該能找到更有力的資料作為支撐。”
在他的面前,一個學生追着一隻咯咯亂叫的雞跑了過去。夏章霧沒好氣地瞪了那個連雞都抓不住的家夥一眼,最後自己幫忙抓住了那隻受了驚的肥母雞。
“帶給原居民去,别在這裡惹麻煩。”
他說,然後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聊天:“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他們在這種環境條件下形成的文化形态。以及他們為了适應環境而産生的控制人口生育行為,是否在他們的文明裡以神秘化與宗教化的手段得到了解釋。”
說到這裡,夏章霧笑了一聲。
“是的,是的。我總是對這個最感興趣,因為我總是會與它們打交道。”他說。
其餘在旁邊進行石頭裡面種紅薯的學生們在聽到這兒時,耳朵也尖了起來,紛紛好奇地往自家教授的方向看去。
“至于那些該死的大石像到底是怎麼立起來的?哈,那關我們人類學家什麼事情?我們都知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是洞穴蠕蟲幫他們的呢?我可不是第一次遇到洞穴蠕蟲。”
夏章霧聳聳肩,對電話那頭說:“就讓那些一個神話生物都沒見到過的倒黴鬼們去自己瞎想吧。不過說起來,我總覺得我們這個專業和民俗學一樣,都容易遇到稀奇古怪的玩意。也許隻有容易遇見它們的人才會去選人類學。你懂的,命運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的學生紛紛發出失望或者絕望的嘟哝——或許他們當中的确有不少神秘生物愛好者,但是他們可一點都不想要親自去見那些稀奇古怪的倒黴玩意。
從這個角度來看,命運的選擇也太糟了。
如果可以,他們更願意看那些神話傳說中的怪物和自家教授打架,而不是自己親自去面對它們,旁邊還有教授超級大的嘲笑聲。
“啊,你說的也對。或許沒有洞穴蠕蟲,而是他們當中出現了個力大無窮的異能者。嗨,異能可真是能用來方便解決一切的東西。”
夏章霧似乎是聽到對面說了什麼,于是聳了聳肩,語氣逐漸變得得意洋洋:
“不過這次我搞到了非常有用的異能者。他簡直是我們人類學的天選之子——或許也是隔壁考古學的,但沒關系,是我先發現的他。所以他是我們人類學的了!”
他扭過頭,笑容燦爛:“對吧,安吾?我最最最最可愛的學生?”
正坐在石頭圍欄上喂小雞崽的坂口安吾頓時打了個激靈。
他看了看夏章霧那張笑容燦爛的臉,又看了看自己學長學姐們那副“可惡啊,教授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誇講過我們”的羨慕表情,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知為何,坂口安吾有一種“自己現在就是一隻被架在火架上面烤的烤乳豬”的錯覺。
“什麼?你說你想象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異能者才能這樣被我誇?”
似乎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麼,某位夏教授挑了下眉,拿起手機,用相當浮誇的語氣自問自答起來:“當然是能夠看到物體上過去的異能了!”
衆學生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看坂口安吾的眼神也瞬間就變了,現在變成了被迫吃素一周的人看到一隻香噴噴烤乳豬時的眼神。
坂口安吾頭皮發麻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現在不得不懷疑起了勒托先生這次旅行隻帶上自己,沒有帶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把自己喂給他的學生。
而夏教授本人還在和自己的同行吹噓。
“更絕妙在于,他耳朵裡還有巴别魚。所以他能聽懂過去的那些人到底在說什麼!你知道這是多麼偉大的突破嗎——你知道!對吧?簡直是完美的異能!之前我竟然一直都沒有意識到他的異能還能在這方面發光發熱!”
“當然,就算你嫉妒我也沒有什麼用處。因為現在我是他的臨時監護人,他是不可能去你們那裡上學的,哈哈!”
說完這句話後,夏章霧就神清氣爽地挂斷了電話,順手接過一條被遞過來的烤魚,并往烤魚出現的方向看了眼。
俄羅斯人正站在那裡,用酒紅色的眼睛看着他,并且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還輕輕地偏了一下腦袋。
“您剛剛是在和其他大學的教授打電話?”
他說。
“是啊,美國馬塞諸塞州的一個大學,算是我們的姐妹學校吧。雖然之間并沒有什麼真正的親緣關系,但我們研究的領域經常碰車,畢業後的學生也經常會在同一領域相見。”
夏章霧把烤魚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
“所以一來二去,兩個學校就熟悉起來了。現在我們都會開展聯合調查,研究相同的課題。也算是互相進步?”
“這個嘛,我不好說。”
作者在旁邊忍不住吐槽道:“我覺得你們這兩個學校分明就是在互相配合着把自己的學生挨個送到墳墓或者精神病院。”
這就是純粹的污蔑了。夏章霧決定暫時無視來自作者的胡言亂語:不過他也覺得他們的這個兄弟學校的成員腦子有點不太正常。
畢竟,正常人誰會把自己學校所在的小鎮叫阿卡姆啊!
這是嫌DC知道的人太少,還是嫌自己住的地方不夠晦氣?反正一看就讓人感覺那裡居住的人精神狀态不太美妙。
想到這裡,夏章霧不禁歎了口氣,然後順手抄起手邊的報告,卷成紙筒,狠狠地敲了敲身邊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傻子學生的腦袋。
“給我滾去做地質考察!别以為有安吾在你們就不用幹活,天天腦子裡全是什麼魔法儀式什麼煉金術,結果人類學沒學好,神秘學也是個半吊子,丢不丢人啊!搞得我們姐妹學校都以為我們專業是研究魔法的,丢不丢人啊!”
他沒好氣地說:“都給我滾去幹活!”
被敲腦袋的倒黴學生們發出可憐的嗚咽,然後就跟着同伴紛紛作鳥獸散。坂口安吾則是趁機躲到了費奧多爾的身後。
費奧多爾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才擡眸看向夏章霧。
那對酒紅色眼睛看人時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專注,也很認真。隻是夏章霧被他看得有點不太自在,于是回以了非常具有攻擊性的目光。
不過要是這位教授的學生們在這裡,肯定會對這種目光失望的——這裡面的攻擊性還不如教授看到他們課業論文時的攻擊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