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安靜的不像話,許離洲盯着浴室大門看了許久。
最終他擡手輕叩門扉:“葉老師,你還好嗎?”
内裡依舊是無聲當作回應。
許離洲心下有些緊張,他嗓音沉沉:“葉老師,我要進去了哦?不願意的話就說一聲,或者随便什麼,隻要理我一下就好。”
内裡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許離洲顧不得其他,很快扭動門把手,一眼就将蜷縮在浴缸裡的人看了個透徹。
葉承澤正蜷縮身軀雙臂抱膝的坐在浴缸内,他的神情很明顯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思不在這裡。
許離洲并不打擾葉承澤,他隻是站在一側安靜地等待。
片刻後,葉承澤輕輕轉頭,對上許離洲黑曜石般的眼眸。
葉承澤将胳膊搭在浴缸邊,神色稍顯疲倦。
許離洲這才上前走過去,他俯下身,用唇貼着葉承澤濕漉的眉心落吻。
“許老師,”葉承澤垂眸,視線在浴缸的水面聚焦:“你之前說,會一直粘着我纏着我,還作數嗎?”
許離洲沉聲:“作數,無論何時都作數。”
葉承澤心尖酸軟酥麻,他喉嚨想要發聲說些什麼,卻很難道出聲音。
于是葉承澤便遲緩地、輕柔地擡眼,用着那雙琥珀色瞳孔望着許離洲。
那眼神仿佛在說:請來粘我吧,我需要你的安慰。
許離洲輕輕蹲在葉承澤身側,牽過葉承澤搭在浴缸上的手,落下細細密密的吻,直至葉承澤的鎖骨。
葉承澤另手也搭上許離洲的脖頸,輕輕用力,便将許離洲一起帶進浴缸内。
許離洲身上的衣服被盡數打濕,他也不氣惱,隻輕笑着開口:“嗯,葉老師會撒嬌了,進步了。”
葉承澤有些無措,他木讷開口:“你不生氣嗎?我弄濕了你的衣服。”
許離洲吻過葉承澤的唇,呼吸交錯間,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浴室内:“我為什麼要氣你對我做的事情?隻要你開心,你甚至可以在我身上蹦着玩。”
葉承澤呼吸一滞,他不再多說,隻重重吻上許離洲的唇瓣。
長期陷入抑郁痛苦的軀體總算在這一刻感受到些許歡愉,那些痛苦的回憶似乎被多巴胺分泌過後掩埋。
許離洲心疼地吻過葉承澤的眉眼,他低聲安撫:“不要忍,葉老師。無論什麼事,都不要忍。痛苦、歡愉,包括淚水。我會吻掉這一切。”
“請不要怕,一切交給我。”
海面浪潮起伏,軀殼離開溫熱的水域,轉而陷入柔軟。玫瑰的花瓣不斷落下,屋内香薰安神且令人沉迷。
葉承澤的指尖疲倦地蜷縮在枕邊,他躺在許離洲懷裡,眼眶微微泛着紅。
許離洲不斷輕撫他的背脊,再開口時嗓音沉穩:“葉老師,你的悲傷有好一些嗎?”
葉承澤從喉中溢出一聲‘嗯’,帶着些許鼻音:“有,謝謝許老師。”
葉承澤垂目,許離洲給足他時間讓他緩沖。
“我其實一直以為她很愛我。他們都很愛我。”葉承澤緩緩開口:“但那些的确都是假的。”
“在漫長的、灰暗的歲月中,溫婉她…我的母親,她教導我一切。我那時住在很遙遠的郊區,但現在想來,那棟别墅其實是我父親為了囚禁溫婉所造的。”
“那裡環境不好,去學校也要費很大功夫。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顯得十分孤僻。一直是溫婉在家中陪我。她教我要如何變得堅強,如何學習,如何與人相處。”
“因為有她在,所以我那時才會那麼幸福。”
“我以前很喜歡她跳舞,非常漂亮,隻要你見過她跳一次舞,你絕對不會忘記。可後來變了,她跳舞時,對我而言就像做噩夢一樣。”
葉承澤的唇瓣翕張,想要再繼續說下去,卻隻覺得喉嚨幹澀。他擡眼,對上許離洲那雙泛紅的雙眸。
烏黑深邃的、宛若星空的、黑曜石般的雙眸,在此刻無聲地蓄滿淚水。
那雙眼睛平日裡總是溫和笑着,葉承澤的心髒猝不及防被刺痛一瞬,他連忙擡手擦去許離洲的淚水。
許離洲捉住他的手腕不斷輕吻,他再度開口,嗓音沙啞得不像樣:“……對不起、對不起,葉老師。我不該讓你提起這些。”
“……沒事的,”葉承澤的掌心貼着許離洲的脖頸,他道:“因為現在,許老師在心疼我。所以沒事的。”
葉承澤輕輕阖眸,他的情緒平複後,話語帶上些許慵懶意味:“一開始我并不知曉‘夜莺先生’究竟是什麼,後來葉苼進入娛樂圈,她告訴我‘夜莺先生’是一個代号。意思是圈養‘夜莺們’的男人。”
“這個代号屬于那個年代,在娛樂圈玩得最混亂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親——葉鶴青。”
“葉家的背景擺在那裡,他本身就‘高人一等’。于是他瞞着葉老爺子和葉老夫人,在圈子裡肆意玩弄漂亮的少女,強/暴、威脅、資本壓制,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溫婉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們的确結婚了。我并不知道葉鶴青為什麼會選擇和溫婉領證,或許是那時溫婉懷孕,他也覺得差不多需要一個孩子了吧。”
“但溫婉一開始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後來……後來她才知道葉鶴青是‘夜莺先生’的。”
葉承澤言盡于此,他用掌心支撐自己坐起身,忍着身軀些許不适去摸放在床頭櫃的煙。半道途中被許離洲的吻阻礙,一吻纏綿又暧昧,葉承澤後腰處陣陣發麻。
被這吻纏得毫無辦法,葉承澤剛想張口說些什麼,他肩窩處便被溫熱蔓延。
“因為以後有我疼葉老師了,所以不許你做傷害身體的事情。”許離洲的聲音悶悶的。
葉承澤覺得有些好笑:“哦,你這麼笃定以後我會留你在身邊嗎?”
許離洲将葉承澤又摟緊些許,他悶聲道:“嗯。因為你推不開我的。”
葉承澤的笑意收斂些許,許久之後,他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歎息,掌心很快貼上許離洲的背脊輕拍。
月色籠罩玻璃的透光區域,将暗紅地毯處染上白銀色,星空點點閃爍,二人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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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許離洲在依舊熟睡的葉承澤面上落吻,随後動作輕柔地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