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将槍支收起後轉身走進廚房，沒過多久便端着一被咖啡出來。

特蕾莎：“喝吧。”

葉承澤受寵若驚地接下，随後微抿着喝了一口：“很好喝，謝謝您。”

“不必客氣，”特蕾莎坐回沙發雙腿自然交疊，她輕聲呢喃：“剛才的對話……從罵人那段開始啊，選的時機還真不錯。”

葉承澤聽得不算真切，他很少與長輩這樣交流，坐姿顯得有些局促。

“離洲是個好孩子，沒有像他們口中說的那樣‘有病’。因為他是個正常孩子，所以注定要被那樣的家庭排斥。”特蕾莎聲音沉穩：“你看着他的父母，覺得那是‘正常’嗎？”

葉承澤垂首，他輕輕搖了下頭。

特蕾莎長呼一口氣：“瞧瞧，他的母親，我的女兒，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他們許家才是最可惡的，一直信奉什麼‘矯正’、‘規則’，我的女兒嫁過去後也被規訓成那副模樣。”

“真是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就像是洗腦一樣。”

葉承澤的心揪了起來，他小聲開口：“……許老師……許離洲他以前也被那樣‘規訓’過嗎？”

特蕾莎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當然，隻要生活在他們家裡的生物，就沒有不被‘規訓’的。就連植物的生長角度也要按‘規章制度’來。”

葉承澤捧着咖啡杯的雙手捏緊些許。

“離洲年幼時就生活在那種家庭裡，就連微笑時的弧度都被刻意訓練過千百次。因為自幼生長在那個環境當中，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孩子也變得像個木偶一樣。”特蕾莎的眼睫輕垂：“我和他的聯系，一年隻有兩次。電話被許家管控，所以我也隻能每年等待他撥電話給我。”

“但突然有一天，他在‘規定’外的時間打給我，并告訴我，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不對的，不正确的。他第一次有了所謂的……雖然這麼說有點不恰當，但他的确第一次有了所謂的‘自我意識’。”

特蕾莎的視線穩穩當當落在面前的葉承澤身上，她輕輕開口：“後來他告訴我，他清醒的契機是因為一本書。那本書的名字叫做《扼喉》，你知道這本書嗎？”

葉承澤指尖一顫。

心底的酸澀在此刻不斷翻湧，心中被一句無心之言掀起驚濤駭浪。浪潮不斷翻湧，帶着勢不可擋的氣勢沖破痛苦與黑暗，回首觀望，卻發覺海浪洶湧的源頭竟是自己。

葉承澤此刻才知曉，原來在漫長的、無邊的黑暗深淵中，他也曾是照亮某人的光。而被那束光照射的人，此刻正拼盡全力把他從深淵中撈出。

“……知道，”葉承澤艱難開口：“我知道的。”

特蕾莎不再開口，隻拿起面前的晨報繼續觀看。

許離洲未過多久便回來，他手中提着各種口味的的佛卡夏。

屋内的氛圍安靜的有些‘詭異’。

異樣感在許離洲心頭萦繞，他視線輕輕瞥向特蕾莎，對方卻十分迅速合起手中的晨報轉身上樓。

一樓大廳内隻剩葉承澤和許離洲。

“葉老師……”許離洲上前将佛卡夏放在葉承澤面前，随後自然坐在他身側牽上他的手：“我祖母是和你說了些什麼嗎？怎麼這副表情？”

葉承澤輕輕搖頭，他半阖眼眸，唇邊揚起一絲弧度，嗓音沉穩卻夾雜些許希冀：“我隻是覺得，一切的時機都很巧。就好像我一定會遇見你。”

許離洲的眸光閃爍，他單臂将葉承澤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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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谧時光飛逝而過，葉承澤收拾好衣物準備離開。葉安淩還在貝洛拉酒店等他。

許離洲很快掂着小箱子從二樓下來，他道：“我也一起。”

“許老師？你已經沒關系了嗎？之前不是說不能離開這裡？”

許離洲輕笑：“沒問題了，他們既然已經來過，就代表他們已經束手無措了。同時也代表着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葉承澤不疑有他，輕輕點頭：“好。”

貝洛拉酒店下，葉安淩的頭發顯得有些炸毛，他瞪着面前的二人怒斥：“不是說隻讓我照顧這個祖宗‘一下’嗎？！三天、整整三天，你們倆知道我怎麼過的嗎？！”

candy根本不理會葉安淩，它在見到葉承澤和許離洲的瞬間就縱身一躍跳進葉承澤的懷裡。

葉承澤的視線從頭到腳都沒分給葉安淩一點，他全程都将目光給予許離洲和candy。

許離洲更是忙着和葉承澤甜蜜，二人皆主動忽視葉安淩。

葉安淩怒道：“過分！！”

許離洲輕咳一聲：“總之多謝，回國後請你吃飯。”

葉安淩這才收斂怒氣：“切，還‘請你吃飯’呢。你回國後先把那些爛攤子處理幹淨，别連累我，還有，你們倆這幾天忙得完全不看外界訊息是嗎？”

許離洲：“我有看。葉老師比較累，沒看也是情理之内。”

葉承澤耳根微紅移開視線，葉安淩冷笑一聲。

葉承澤輕輕瞥了眼葉安淩：“我之前就問過一次了，葉安淩。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你出國的時機很奇怪。”

葉安淩沉默一瞬，他很快地瞄了眼許離洲又收回目光：“沒有的事。”

葉承澤的視線中依舊帶着探究，葉安淩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好了，回去再說。周巡也快到了。”

葉承澤：“周巡？”

“嗯，葉老師，我和你提過的，就是我的經紀人。當然經紀人現在隻是他的副業。”許離洲道。

葉承澤點點頭，不再多說。

葉家的私人飛機在人齊後很快起飛，經過晝夜交替，衆人回到A市。

許離洲還有事情要處理，便先将葉承澤和candy送回家。

在葉承澤家門口時，許離洲步伐停頓，并沒有主動邁進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