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張開手,一塊殘缺的玉出現了在沈淮書的眼前。
那玉是紅色的,上面的紋路極其繁複,即便隻有一半,卻也能分辨出在破碎之前可謂是價值連城。
少年不緊不慢地問道:“可認識這個?”
沈淮書點頭道:“海樽紅玉石,認識”
“我問的是你可從哪裡看到過這塊玉”少年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他歎了口氣道:“可認識這玉佩的主人?”
沈淮書搖了搖頭。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玉佩的主人是誰,兇手究竟是誰。
不過你直接說了就完了,繞什麼彎子,一會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少年咬了咬牙卻似很難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憋了半天。看得沈淮書急道:“不是,咱能什麼事都别說一半嘛!你憋得難受,我聽得也難受。好死爛死你總抵先給一刀吧”
少年看着他,最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有種悲壯赴死的感覺。
他道:“是攝政王。這個玉佩是攝政王常佩在身上的。我知道你怕他,不敢把他給供出來,但人證物證我們都有了,你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勸你還是早早交代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說了半天,這個兇手不還是我嘛。
沈淮書有點哭笑不得,垂頭歎了口氣。
見沈淮書蔫了,少年乘勝追擊道:“今日早朝已有數名大臣彈劾攝政王,白老先生的死已經瞞不住了。陛下雖并未表态,但攝政王他也嘚瑟不了多久了。隻要你肯在大殿上指證他,我們一定還你清白。到時候你的臭豆腐坊還可以重新開業。”
在大殿上指證沈淮書嗎?你不如說讓我直接認罪伏法。不過小皇帝去上早朝了?還有這事?他趁着自己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離開牢房了?
若是真的那就真有點細思極恐了。想必小皇帝一早就下了這盤局。談笑間足可要了自己的命。
【這個案子關系到沈淮書,怕是要三師會審了。沈淮書他心性惡劣,欺師滅祖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像這種道德淪喪的人,就該早早地下地獄】
……果然,根本聽不到答案。
許是覺得今日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少年打算将沈淮書重新押回去。途經死囚犯牢房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人的心聲。
【白清華那隻狡猾的老狐狸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死】
沈淮書猛然擡頭,發現是之前坐在角落裡的那個老者。
他此刻蜷曲在被子裡,眯着一雙渾濁的眼,正望着一個角落出神。
老狐狸?可他怎麼聽說這個白清華為人正直,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且德高望重。曾輔助了上一任帝王,亦是沈淮書的恩師。之所以辭官還鄉,是因為見不得他濫殺無辜與常年不顧百姓安危的到處征戰。故而有了分歧,多次規勸無果後一氣之下便選擇眼不見心不靜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傳言,說白清華是被沈淮書逼退的。沈淮書是個恩将仇報的小人。所以這殺人動機安在他的身上毫無違和感。
再次回到牢房,沈淮書看向小皇帝,突然覺得他太可怕。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将他耍得團團轉。
怪不得非要跟他一起進來,擺明是要來看他笑話的。
“書書,你沒事吧!”見沈淮書回來,小皇帝忙起身,急急走來,眼中滿滿都是擔憂。
看到他橫在胸口上的那道鞭痕時目光更是一寒,活像要挖了誰的心髒:“他們竟敢對你用刑”
這難道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沈淮書怎麼想怎麼覺得有些氣不過。雖說錯也不在小皇帝,他為對付自己用點手段沒什麼。但此刻疼的是自己,要死的也是自己。焉能不委屈。
況且這事若真是原主做的他也就認了,但擺明不是。
原主向來自負,也确能做出欺師滅祖之事沒錯,但他既是一個有謀略的人怎會轉這麼大一個彎。殺便殺了,毀屍滅迹即可,為何非要讓人将這兩具屍體偷偷摸摸地埋到臭豆腐坊裡,是生怕有人發現不了嗎?且玉佩這麼重要的東西,丢了竟然還沒及時發現。
他若是真如此蠢笨,又豈能當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所以這隻能是栽贓陷害。而想要他身敗名裂的人不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沈淮書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末了心平氣和道:“無事。小傷”
“這怎麼能是小傷。書書,你坐好了,我替你上藥”小皇帝不知從哪裡拿出一藥瓶來,不由分說地便扒開了他的衣領。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陸千策忙背過身去擋住了眼睛,沒事卻也好像變成了有事。
沈淮書此刻隻覺心力交瘁,難過得很。便任由小皇帝擺弄。本想轉移一下視線,卻突然發現牢房裡好像少了個人,不由問道:“陳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