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自從揚起身體後便沒有在動，仿佛拿不定主意對哪一個下手。

可萬莊毫無猶豫，她在沒有站穩的時候已經開槍，随着子彈呼嘯而出的聲音，那截東西被擊穿，黑色的黏液噴濺到玻璃上。

槍聲激蕩中，車前的水面一陣翻湧，那東西斷裂底下的部分已經消失在水中。

萬莊對着那東西的痕迹連開數槍，但河面上隻有一小縷黑色的物質浮上來，很快就被水流沖散，除此之外再無收獲。

萬莊打退車門的時候苗嘉也閃身離開副駕駛，隻不過她奔向的方向是岸上的老邱婆。

如果說這東西出現前萬莊對老邱婆的評價苗嘉聽了隻會以為是偏見，眼前接二連三的變故，苗嘉再遲鈍也會發現不對勁。

苗嘉覺得老邱婆極有可能知道爬上來的是什麼東西。

但等她跑到差點相撞的地方，老邱婆已經不在那裡。

硬化的地面留不下人的腳印，苗嘉捂着頭往幾個方向各跑了幾步，随後承認自己一無所獲。

她跟萬莊的糾纏加在一起大概十分鐘，但道路的另一邊是錯綜複雜的巷子，這樣的地方，即使老邱婆是個行動遲緩的老人，随便鑽進哪一條都會讓她們找上半天。

更何況老邱婆突然鑽出來時靈活的動作。

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豎瞳，苗嘉現在越發認為自己并沒有看錯。

她回望正探身從河裡打撈東西的萬莊，不知道萬莊知不知道老邱婆身上的秘密。

萬莊用長夾子從水中夾出一塊東西，看樣子是從那東西上擊落的一部分。

這一塊也就巴掌大小，凹凸不平的邊緣處一看就是子彈造成的豁口，但奇怪的是并沒有火藥燒灼的痕迹。

“這東西是什麼？”苗嘉問。

萬莊從水中出來，不知道她往水裡追了多深，胸膛往下的位置都濕透還滴水。

她站上岸邊的時候，衣服上淌出來的水很快就在她腳邊彙集成一個小水窪。

苗嘉問的時候萬莊正低頭沉迷的看着那塊東西，聽到苗嘉的話她反應了幾秒才将東西往苗嘉面前一遞。

不知道是不是萬莊故意，這動作讓那塊東西幾乎杵到苗嘉的鼻尖上，苗嘉往後退一步的同時聞道非常濃郁的“藥”的味道，這味道沒有腐臭，純粹到好像經過提煉一樣。

“你是不是有病！”苗嘉罵道。

随即她就看見眼前那東西豁口内的黑色血肉抽搐一下，苗嘉又往後躲一步，随着那些黑色肉質的蠕動，一些黑紅摻雜的黏膩物質逐漸滲出來，而自己能聞到的藥味變得濃烈。

萬莊撇一眼河水，像是遺憾沒能将這東西抓住，她對苗嘉說：“拿個容器過來。”

苗嘉從車子後面翻出來一個看起來能用的玻璃罐子，罐身上帶着許多灰塵和蛛網，她用手下意識抹了一把，看見蛛網底下的字——白浪山動物園。

那幾個字極小，尤其摻雜在許多字中根本不打眼。

她在看清楚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裡猛地一沉，這不就是跟那個科研部有關系的動物園嗎？

這容器是從白浪山動物園來的？

所以萬莊其實？

苗嘉硬是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往萬莊那邊去看的動作，萬莊這人太敏銳，現在她得先找到蘇照，不能打草驚蛇。

幾行髒話滾過後苗嘉臉上的詫異已經恢複如常，她胡亂将罐身上的灰蹭得一道道：“這個能用嗎？”

萬莊正沉浸在有所收獲的喜悅中，她将那截東西小心放進罐子中。

苗嘉将蓋上蓋子的整個罐身都遞到萬莊手上。

萬莊這才有時間問：“你不好奇這是什麼了嗎？”

苗嘉很嫌棄那截還在蠕動的東西，頭也不擡：“這不就是藥嗎？我又不是沒見過。”

萬莊輕輕拍着罐身：“也對，都對。”

蘇照一腳踹翻那個放食物的桌子，金屬倒地的聲音在房間中炸裂開來。

兩個守衛一前一後進入房間：“老大？你沒事吧？”

興卓人暈倒在病床上，那兩人第一時間沖到床邊，随後才想起來病房中還有另外一個人。

離興卓較遠的人扭頭的瞬間後頸被攻擊，她連聲音都沒發出就直接倒在地上，另一個人扯起胸前的哨子準備吹響，就見蘇照擡起的槍口直指病床上的興卓。

那人手上動作猶豫了一下，但是身體異常誠實擋在興卓面前。

“你倒是忠心，我聽她講了一些控制你們的方法。不認為你們的忠心有必要。”蘇照示意這人将身上的武器都摘下來。

守衛放下胸前的哨子，一臉倔強地将武器放在地上後往前一推。

蘇照用腳踩住。

“我們老大是個好人！”那人語氣憤憤。

“聽說她把不聽話的人都丢出去喂異變動物。”蘇照慢慢撿起地上的武器。

“你懂個屁！”那人剛要站起來，見到蘇照槍口一擡又蹲回去，隻是恨不得用眼神在蘇照身上戳出幾個彈孔，“我們老大是個好人！”

蘇照似懂非懂點點頭：“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