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神女——”
那仙:“怎麼?”
明熹:“……很,特别。”
話要說到再半柱香前。
明熹鎖定臨風後,就找人打聽臨風的信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搭理她的仙。
兩人嗑了會瓜子,培養了點感情後,明熹就進入正題,打聽那騙子的身份。
沒想到對方竟然給了她當頭一棒,告訴她——
臨風就是神女。
“是吧,特别吧?”這仙罕見得比較健談,“所以你瞧,旁人都避着她呢,這不是沒緣由的。這可不單是因為她的身份,更是因為她這個人。”
“可以理解。”明熹前陣子才當了受害者,對此深有體會,“怎麼你們神女看上去地位不是很高的樣子?不是叫‘神’嗎?”
“地位是在的,”仙說,“——名義上,畢竟這是仙門數千年傳統。不過說到底,神女也沒啥特别的,什麼叫仙叫神的,五大門所有法修,不都是人嗎?”
“此話甚有哲理啊。”明熹歎道,“那她有什麼特殊的嗎?傳聞你們神女可以化萬物,這是真的嗎?”
“假的!”這仙比明熹還沒敬意,明熹至少人在屋檐下還要裝一裝,她直接吐着瓜子皮說,“隻能變點金銀,其他的,沒得變。”
“那也很厲害了。”明熹虛假客套,“那法力呢?傳聞沒法力,這是真的嗎?”
仙:“這倒是真的。”
明熹抓瓜子的動作一頓,卻謹慎地沒有開口打斷。
仙繼續說:
“每次選神女的時候,就必然是從沒學過法術的小孩兒裡選,選中之後,就有明令,嚴禁神女修習法術,據說千年前一個神女就是被發現偷習法術,直接賜死了。”
明熹握了一把瓜子在手心:
“竟是如此。”
“五大門誰不修點法術?再差的人也多少會個一兩招,這麼一來,更沒人瞧得起神女,這什麼神啊,真遇到點事兒,連才起步的末流小輩都比不上。大家夥兒也就表面上尊敬,實際上,沒人鳥她的。”仙說,“再加上她那瘋癫勁兒,你是不知道。”
明熹不吭聲,心道:
……我可太知道了。
明熹問:“你們神女平常下界嗎?”
仙:“不下。”
明熹:“……哦?”
仙:“我門門規,神女永生不下界,并且一生不可修習法術。”
明熹腦子裡頓時浮現出臨風在凡間到處亂跑,以及用法力怒轟不良男子等“光輝事迹”,不由得磕着瓜子,啧啧贊歎。
“有時候,也覺得她挺慘的。”仙越聊越起勁,朝明熹招手,示意腦袋湊近了說話,“我跟你講,她不招人待見,還有别的原因。”
明熹:“哦?”
仙:“門主、二門主,都不太待見她!否則我們下面人哪兒敢,還不是上行下效。”
明熹:“這又是為何?”
“她的身世!”仙擡起一隻手擋着嘴,“我悄悄同你說。”
明熹湊了過去。
仙:“傳聞她母親沒有道侶就懷了身孕,至今都沒幾個人知道她爹是誰。而她母親,就是當今二門主的同門師姐,傳聞自入門起,兩人就一向不和,相互嫉恨,後來又因愛上同一個男子而徹底決裂。之後兩人争奪門主之位,最終二門主設計殺了臨風她母親,但自己也因為被臨風母親迫害,身上有暗傷,妨礙她用法力,所以被當今門主搶了先機,于是隻好屈居門主之下,成了二門主。”
明熹:“……”
謠言的想象力——
或說世人的想象力,永遠是那麼匮乏。
一個女子的謠言一定是和道侶、身孕挂鈎的;兩個女子之間的關系一定是虛與委蛇、相互嫉妒的;為兩個女子撕破臉編造的原因一定是為了搶男人的;兩個女子若是有勝有敗,那一定是摻雜了難以啟齒的灰黑手段的。
明熹沒對謠言做什麼評價:
“所以說,二門主不喜臨風?”
仙:“二門主是一慣對她黑臉,這個有眼睛的都看得到;至于門主,那男的一向是個笑面虎,對誰都假惺惺,凡事隻顧他自己。”
“她母親也沒别的親眷了嗎?”明熹說,“那她豈非孤立無援?”
“可不是。”
仙附和道。
明熹若有所思地盯着臨風的方向,突然有了一種錯覺——
臨風也往她這邊看,而且好像已經發現了她。
這個念頭剛閃過不久,明熹就見臨風站了起來。
後者和侍衛說了兩句話,就走下了高台。
“嗯?”明熹站起身,“她走了?這是要去哪兒?”
仙:“回寝殿吧,她住神女殿。”
“敢問,哪個方向?”明熹說,“沒别的意思,就是我們巫土裡土氣,沒見識慣了,我實在好奇你們神女長啥樣,想近點看看。”
仙手上瓜子屑都沒擦幹淨,擡手就在空中給她繪了個地圖:
“小事,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她身邊随時有侍衛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