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崽子交給我。”
臨風有些冷淡的聲音傳來。
“行——”
明熹捂着腦袋揉了揉,擡頭逆着陽光,看見臨風的神情時,不由得一愣。
如果說,臨風一貫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做派,面上的笑容像是挂在臉上一般,那麼此刻,她的笑意則挂得格外虛浮,脆皮得像是一陣風後便會散去,甚至隐約暴露了幾分其下埋藏的不耐與厭煩。
“臨風——”明熹覺得不踏實,又連忙叮囑道,“别兇她!”
臨風已經單手捉着那個孩子的手腕,轉身背對明熹走開,聲音不大:“不兇。”
高個被臨風制住,卻還不肯放棄掙紮,甚至企圖一屁股坐下去,變成個秤砣,好賴在地上不走,奈何臨風手勁兒比她想象的還要大,一路穩穩當當地拉着她,走到了田地邊上。
“你叫什麼名字?”
臨風把她放下,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去。
“你管我?”
高個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牢牢壓制了一路,掙紮不成,滿臉脹紅。
臨風牽着衣擺,在小木凳上緩緩落座。
“我認得你,你中午推了杜桐一把,害她被罰打掃院子。”
孩子渾身一僵,結巴道:“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她自己摔的!”
“你的辯解,還是留給别人吧,我沒有興趣。”臨風語氣冷淡道,“我的确懶得管你。現在我想做的,隻是看着你,然後把你交給明熹。坐下,等明熹過來。”
“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孩子嘴上不輸,但話說到後面,氣勢已經弱了。
她一眼接一眼地瞥着臨風,卻隻得到了一張對她視若無睹的冷臉。
孩子抱着膝蓋,老老實實地蹲在田邊。
她憋着一股氣,越想越覺得委屈,回味着方才被臨風半拎着、掙脫不得的無力感,終于忍不住了,“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但顯然,臨風不是明熹。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兩步之外的地方,對高個的哭聲置若罔聞,眼皮都沒掀一下。
高個剛開始哭得撕心裂肺;臨風專注地研究自己衣角的污漬。
高個後來哭得斷斷續續;臨風認真地拍着自己衣擺上的草屑。
高個最後哭得有氣無力;臨風安靜地托着臉,開始漫無目的地打望——
遠處,明熹抱着杜桐去了水槽邊,正舀水給她擦臉擦手,還一邊和她小聲說着什麼。
臨風這個位置太遠了,即便她耳力過人,也很難聽清兩人在說什麼。
但光看明熹說話的神情,就知道她此刻語氣有多麼輕柔,而原本抽搭不停的杜桐也安靜了下來,垂着頭聽着,時不時搖頭點頭。
“你們倆齊刷刷地看什麼呢?”
明熹走回臨風身邊時,就看到臨風和高個孩子,一大一小,齊刷刷地轉頭,對着她來的方向發呆。
小的紅着眼、滿臉糊着眼淚鼻涕。
大的腦袋上一撮碎發翹着,眼神放空、一副怔愣模樣。
大的那個——臨風,聽到她的聲音,默默側開了頭。
又哪裡惹着她了?
明熹心裡冒了個疑惑。
“你——黃閏!過來。”她在臨風身邊坐下,朝高個小孩招手,“我問你,剛剛是不是你先動手的?”
黃閏梗着脖子:“是杜桐搶了我的鏟子!我讓她給我,她憑什麼不給我?”
明熹才剛安慰了一個,現在又要和另一個吵架,累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