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熹攤手,“你知道我的猜想了吧?”
臨風沉思片刻,說:“但我還是更相信,是仙門提前把人挪走了。畢竟我一時想不出,除了我,還有誰會來偷……”
“咚——咚——咚——”
話音未落,一陣震得人耳膜發疼的鐘聲突然蕩開,從仙門最中心某座高塔上發出,響徹整個仙門!
那一刻,臨風瞳孔驟縮,兩人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人來了,正在往祠堂趕。”明熹急促道,“警鐘一響,仙門就先派人往這裡趕,說明顧渟原本确實在這兒!而且看樣子,仙門還不知道她不見了——顧渟是被人盜走的!”
不知是否是被突發情況敲懵了頭,臨風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瞬的呆滞。
明熹趕緊說:“快!仙門的人眨眼就到了,你還在禁足中,不能在這兒逗留,快先回神女——”
“神女殿”三字還未說出口,明熹就察覺餘光中什麼東西一晃。
緊接着,胸口被不輕不重地貼上了什麼東西。
對方的動作太快了,加之在臨風面前,明熹一向毫無防備,以至于她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得了手。
明熹緩緩低頭,看清了那張被對方拍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一張瞬移符。
她臉上愕然的表情還未收束,更是來不及再說任何一句話,眼前就一片天旋地轉——
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一片無比眼熟的景象。
青色的床幔、木色的床頂,色澤有些古舊、因為歲月而滿是細小缺口劃痕的窗框,一牆之隔外由于長勢太好而擠在窗紙上的一株野蔓……
還有另一側的窗下,一直拖着沒有拿去還給同門的、半個月前裝過一碟牛肉的小提盒。
……她竟然回到了巫門。
回到了自己後山小屋的卧塌上。
臨風——一個自己還數罪并罰、正在禁足的神女,在可能被發現出現在前任犯事神女顧渟失蹤現場的情況下,竟然下意識地在第一時間,将明熹這個“外人”送離仙門,幫她撇了個幹淨。
……
次日,一個門生來找明熹,替方能傳話,讓明熹去她住處一見。
明熹到了那兒,卻不止見到了方能。
何之惕穿着得體的衣物,和方能一起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石桌上放着一沓價值不菲的盒子,應當是來拜見方能所送的贈禮。
“我聽門生說,你昨日來了仙門,怎麼沒見到你?”何之惕面色如常,仿佛昨日仙門什麼都沒有發生,“方前輩算我師長,我若厚着臉,也算你半個師姐。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都沒能招待。”
明熹面無表情,拱了下手:“豈敢冒居何門主同輩。晚輩昨日确實慕名前去參加仙門雅會,說來,我才是厚着臉,在席間好一通吃喝,被招待得那叫一個好。”
何之惕颔首:“吃好便好。聽聞,你昨日和我門下的兩個門生起了一點沖突?我來替她們賠個不是。”
明熹了然一笑:“是仙境門口的事吧?是我沒有請帖,還貿然前往,我才該向何門主和二位師姐賠不是。”
何之惕點了點頭。
明熹心下微哂,果然——
方滢一和于浸淩不敢将把她打出血的那件事說出去,隻給何之惕說了在門口遇到她的事。
何之惕又說:“臨風在巫門時,多托你的照料。你昨日來仙門,沒去和她見一面?”
“臨風嗎?沒有見到她。”明熹面色如常,“聽聞,她最近還在禁足中?”
這番對話,到此就暫時作罷。
何之惕恭恭敬敬地和方能聊了起來,聊了約莫一刻,終于起身告辭。
這期間,明熹就當自己不在場似的,規規矩矩垂首站在一邊。
直到何之惕走遠,她才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方能敲了敲石桌:“說罷,什麼事?何門主突然跑來拜訪我,還說什麼,許久沒見明熹那孩子、什麼想見你——哈,我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對。就她那副性子,能喜歡你?”
明熹:“……”
“她沒有提嗎?”明熹說,“昨天仙門發生的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哪兒會跟我提。”方能示意明熹坐着說,“怎麼,仙門出什麼事了?”
明熹言簡意赅:“仙門百年前逃走的那個神女,顧渟,前日在俗世被仙門門主唐額一擊斃命,肉身被帶回仙門,但昨日失竊了。”
方能摸了摸下巴:“啧啧啧。”
明熹:“昨日,我恰好和臨風一同前往仙門安置顧渟的地方,原本是想查探一些事情,結果不僅沒找到顧渟,還正好趕上鐘聲響起,這才知道顧渟的肉.身已經失竊,臨風情急之下将我送了回來,後續仙門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方能:“你剛才說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啊,你和那孩子串好供了?”
“……沒有。”明熹垂了下眸,“隻是我猜……她既然盡力送我走,必然是不想牽扯我和巫門,所以,我賭她不會把我說出去。”
方能颔首。
“她怎麼說,我就怎麼說,不然反而會害了她。”明熹說,“隻是……我也很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