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陰影落下，林睿的腦袋忽然一僵，變得和機器人一樣，艱難的扭過去。

林戎伸手擰着他的耳朵，就要把人拽出來，沉聲道：“你是不是又半夜爬起來看我手機了，還看電影，兩個小時，你眼睛不要了。”

林睿抱住單念緻的大腿，哭喊道：“單哥哥救我，我哥要打死我。”

單念緻的腿被死死抱着。

眼下他就是林睿的救命稻草，單念緻不得不擔起和事佬的責任，規勸道：“打一下給個教訓好了，别打死。”

住宿舍的那段時間，有時單念緻半夜起來喝水，确實看到過林睿抱着手機樂呵呵的看。

單念緻小聲提醒他早點睡，林睿聽話的關掉手機，可等單念緻喝完水躺下，背後的光又亮起來了。

當時單念緻沉迷于任故文的呼吸和心跳聲中，沒把這當多大一回事，現在想想，小屁孩該揍。

單念緻的語氣很是關切哀愁，林睿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到意識到信任的單哥哥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時，他已經被林戎拖走了，孤苦無依，孤立無援，孤家寡人……

“姐，姐夫，”向池磕磕絆絆的喊，看的是林戎的方向，“别打了，林睿都哭了。”

林戎的手頓住，擡頭看過去，向池的身後坐着向琳，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尴尬一瞬，林戎低頭，說了句“别讓我再逮到你半夜玩手機，”算作威脅，而後松開手裡的兔崽子。

林睿拼命點頭，一掙脫束縛，立刻閃到向池身邊，心道：這些大哥哥都不靠譜，還好有兄弟。

倆小孩都挨了訓，哭得快忘得也快，眨眼間已經跑到了噴泉旁邊玩，單念緻望着不遠處歡快的場景，眼前突然模糊，仿佛看到了好多年前的自己和方深若。

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等到視線回轉，單念緻發現林戎還站在這裡，噴泉是流動的，那邊空氣也是流動的，相比之下，這邊的一切都是靜止的，凝固的。在宿舍的時候，單念緻就很少和林戎說話，眼下碰到，也隻能揮揮手，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林戎同樣寒暄着，問道，“你身體怎麼樣？”

當時單念緻是在學校暈倒被接走的，之後就沒回過宿舍。單念緻反應過來，道：“早沒事了，我是因為别的原因才退學的。”

林戎沒問什麼原因，這很正常，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特别熟。林戎又向來沉默寡言，和别人交流時，話能省就省，對除他自己和林睿以外的事情，幾乎是漠不關心。

不過單念緻突然發現一個有趣的點，和單念緻說話時，林戎的目光會放在單念緻身上，但每隔幾秒，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餘光會掃過向琳那邊。

向琳沒發覺，盯着噴泉旁的倆小孩，眼看他們就要跑遠，不放心道：“念緻哥，我去那邊看看。”起身離開時，向琳對林戎點了下頭，林戎側身讓路。

空曠的花園小路，兩人擦身而過。

良久，林戎回頭，目光落在單念緻身上，問道：“你們要訂婚了嗎？”

林睿都能看出來他有喜歡的人，林戎肯定也知道，單念緻連連擺手，道：“沒，我還沒高考呢，小琳也上着學呢，肯定不會訂婚的。”

“高考後呢？”林戎又問。

一句可能是随口一問，兩句意義就不同了，單念緻意外的擡頭。林戎眉頭微蹙，好似在後悔問出了這句話，但最終也隻是抿了抿唇，沒改口，等着單念緻回答。

單念緻非常明确的說，“高考後當然也不會了，我和小琳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戎神色一斂，沒再問什麼了。

-

拜訪完向家，出來後他們并沒有直接回家，晚上又去了家飯店應酬，單念緻被拖拽着上車。七點左右的飯局，單念緻哈欠連連，無精打采，一副昨晚偷雞去了的模樣，終于惹怒了單唯，讓他滾。

單念緻當即起身，麻溜的離開。

單念緻是掐着點回家的，八點準時拿到手機打了任故文的電話。

聊天記錄裡，幾乎都是單念緻發出的邀約，尤其是任故文回曦城後，就沒有主動打來過。但每到八點，單念緻這邊剛打過去，那邊立刻秒接，好像有人一直守在手機前一樣。所以單念緻白天的時候焦慮不安，晚上又會因為任故文過度反饋，而掉進蜜罐。

單念緻被他搞得快精分了。

出去的一整天，單念緻要應對各種逼迫，擺出笑臉，說出違心的話，真的很累。

任故文一出現，疲憊的大腦重煥生機。單念緻把手機立在了支架上，趴桌子上看他，懶懶的問道：“你幹嘛呢，後面怎麼那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