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故文的喉結滾動，單念緻摸了上去，輕輕撩動着，順着下颌線往上，觸碰臉頰，觸碰眼睛，幾乎是氣急敗壞道，“别以為我不知道，很多個晚上，你隔着手機屏幕看我的眼神，就是想吻我，就是想扒光我的衣服，來，現在給你機會。”

任故文一雙手被拿走，按在單念緻的腰上，撫摸着光滑的皮膚。單念緻看他的模樣，微微一笑，叫他天使哥哥，“我十九歲了，早就是個大人了。”

任故文的目光看向别人時，一直都是溫柔的，平靜的，隻有面對單念緻時，才會有别的情緒，可以稱之為——情欲。

單念緻覺得自己很聰明，他知道任故文無法拒絕，肆無忌憚的掀開了衣服，勾引任故文。

忽然——

一聲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單念緻低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東西，就被任故文推開了。

單念緻坐在地上，一顆心冷到徹底。

從前在一起，單念緻哪怕被一隻蟲子吓到，任故文也會抱住他，耐心的哄他。

現在，任故文慌亂的按住手表，把警報聲關掉，手握着脈搏，等心髒平靜下來。

單念緻看過去，那塊任故文一直沒摘過的手表，以前偶爾會發出聲音，不過隻是輕微的滴滴答答聲，怎麼會有人把手表調成這種尖銳的聲音。

“念緻，”任故文要扶他起來。

單念緻沒伸手，拒絕了他的拉扯，側身坐好，把蛋糕裡的那束玫瑰拔出來，随手扔到地上。

任故文有些落寞，看他夠不到邊緣的盤子，連忙拿過來，拆開，把塑料刀拿出來，道：“念緻，我來切。”

單念緻端着蛋糕，用叉子吃着，兩個人坐在沒開燈的房間裡，各自無聲，吃完了一塊蛋糕。

如果蛋糕足夠大，時間足夠久，也許世界上就多了一條河流。

單念緻把盤子放下，起身道：“都這樣了，我們以後别再見面了，任故文，我很丢臉，我看到你就會覺得自己特别卑微、特别可憐。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單念緻從茶幾另一側繞出去，步伐有些不穩，往門口走，踉踉跄跄，随時都有可能摔倒。

任故文站起來拉住他，道：“念緻，你喝了那麼多酒，怎麼回去？”

“和你沒關系了。”

單念緻甩開他的手，輕笑一聲，“是要改變主意嗎？好，我留下，我們睡一覺，你那房間裡連空調都沒有，要兩個人，被子裡才能暖烘烘的，一個人很冷的，你自己住這裡，發燒了都沒人給你買藥。”

任故文很輕的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念緻，你留下來吧。”

單念緻那顆冰疙瘩心，突然開始融化。他不可思議的擡頭，任故文臉上沒什麼情緒，卻伸出手将他抱了起來。

單念緻詫異的瞪着大眼，兩隻手自覺環住任故文的脖子，太驚喜，頭都暈乎乎的，“任故文，你是不是親我了，親的腦袋？可不可以再親一下？親慢一點，剛才親太快，我都記不起來了。”

任故文垂頭，嘴唇又蹭了蹭他的額頭。

單念緻閉上眼睛，默默感受着。任故文第一次親他唉，比糖果甜，比蜜罐甜，比所有的棉花糖都甜。

床已經鋪好了，單念緻被輕輕放上去，很快，任故文也躺了進來，摟着他。單念緻特别高興的靠近，看任故文的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嘴唇。

摟了一會兒，任故文沒動，單念緻有些羞澀的提醒道，“是不是要脫衣服？”

“念緻，先說一會話好嗎，”任故文碰了碰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拭走一片濕潤，啞聲說，“很久沒見了，我們聊聊天吧。”

“好，我不着急，”單念緻笑着說，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在嘴唇附近流轉了一會兒，等待着什麼。

任故文摩挲着他的肩膀，問道：“念緻，你說你有個朋友因為懦弱失去了愛人，是怎麼失去的，他如果後悔，為什麼不去追回愛人？”

單念緻的睫毛微顫，眨了眨眼，哼笑一聲，道：“人死了，去哪追。”

“我看書上寫，古時有一種美好的愛情傳說，叫做殉情，念緻，你是不是……”任故文抓緊了他的肩膀，心跳個不停，問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也這樣想過？”

誰知道。

單念緻可從不窺探程瀾的私生活。

不過程瀾放棄方深若，倒也不全然是因為懦弱，還有因為野心勃勃，利欲熏心，從頭到尾都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

單念緻搖了搖頭，不想提他，很氣，挨着任故文換了個話題，道：“别管他了，對了，我看網上說，大四要找到實習工作才可以不返校，你是在曦城找工作了嗎？”

這副模樣，在任故文那裡幾乎等于默認。

原來是殉情。

所以他們才會在墓園相遇。

“每個學校都不一樣，”任故文說。

單念緻長長的“噢”了一聲，聲音落下，房間重歸靜谧。

“那我們……”單念緻又開始暗示他。任故文抓住他的手，道，“念緻，要用東西，我去買，你先睡好不好？等我回來會喊醒你。”

單念緻抿着唇，臉上熱了起來，縮在被子裡，點了點頭。

聽見關門聲，單念緻一個激靈掀開被子，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對單唯灌酒的怨念更深。

他爬起來，飛速跑到浴室裡準備沖個澡，花灑一出，全是涼水，單念緻被凍得哆哆嗦嗦地跑開，擡頭一看，熱水器沒開，趕緊按了按鈕讓它燒上一會。

樓下就有便利店，怕任故文随時會回來，沒等燒個兩分鐘，單念緻咬着牙，再次鑽進水幕裡。

好冷好冷。

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身上，單念緻鑽回了被窩裡。

沒穿衣服。

重新關掉燈，單念緻躺在床上，滿眼期待。

等了很久很久，他都快要睡着了，才終于聽到門外傳來一點聲響。

單念緻趕緊閉上眼睛，裝作睡着的模樣，他才不要做苦兮兮等君王寵幸的妃子呢。

任故文進了房間，單念緻聽見他把一袋什麼東西放在了床頭櫃子上。任故文并沒有第一時間叫醒他，而是先脫了外衣，掀開被子的時候，顯然看到了什麼，單念緻感覺到他愣住了。

雖然沒有開燈，但單念緻還是覺得很羞恥，“嗯”了一聲，裝作夢呓的樣子，提醒任故文趕快把他叫醒。

任故文把被子蓋回去，上了床，躺在單念緻旁邊，中間留了很寬的距離。

單念緻皺眉，等了一會，任故文還是沒有叫醒他。

不會是要做心理準備吧？

純情男大？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聲音，單念緻有些急了，剛想睜開眼說話，任故文突然坐了起來，單念緻眯着眼睛看他。任故文拿起剛買來的一袋東西，窸窸窣窣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

想到是什麼，單念緻忽然很扭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原來任故文想用這種方式喊醒他。得虧單念緻醒着，看到了，不然待會連心理準備都沒有，得多尴尬啊。

任故文把袋子放回去，躺下，靠近了單念緻一點。

單念緻緊閉雙眼，快速想着到哪一步醒來比較好。

任故文伸手碰了碰他的眉毛，很輕，怕把他碰醒。

“念緻，明天我就走了。”

單念緻皺眉。

任故文松開手，看了他一會，說，“T大很美，春天的時候路上的花全開了，很漂亮，念緻，你愛學習就去圖書館，愛運動就去綠茵場，學校裡有的餐廳不好吃，有的窗口前要排隊，這些開學的時候會有學長在群裡整理出來，你可以多看看。”

這是在幹什麼？交代遺言嗎？

“念緻，你說得對，我們沒辦法見面了，如果真的無法平息，明天打我一頓吧，隻要你能解氣。”

“念緻，恨我吧，未來的路那麼長，你可以永遠恨我。”

任故文是在發瘋嗎？

他在跟誰說話？

單念緻閉着眼睛，淚水順着眼角流了出來，任故文瘋了嗎？是不是激動壞了，被刺激瘋了？

任故文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水，說，“念緻，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對不起。”

任故文果然瘋了。

單念緻一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任故文隔着被子裹住單念緻，兩人就這這副模樣，煎熬一整夜。

太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單念緻坐起來，裸着身子，盯着任故文看，他睡得那麼熟，用枕頭把他悶死，他都不會知道。

單念緻沉默的穿上衣服，走到門前時，餘光突然瞥見那個白色塑料袋，他返回來，拿起袋子看了眼裡面的東西。

呵！

一盒解酒藥。

還有一盒救心膠囊？

怕單念緻醒來氣死特意準備的嗎？

那可真是貼心。

單念緻晃了晃盒子裡的藥闆，扔到任故文身上，“你自己留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