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許望舒的語氣是陳述而非問句。
他重複了一遍江既明的話,像是聽老師話的乖學生。
“同性戀。”江既明輕佻着眉毛,眼珠不錯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糾正道,聲音明朗且吐字清晰。
許望舒聽到這個詞,眼睛看向江既明,眼神還是那麼地冷淡,但是卻加了點探究的欲望。
緊接着,許望舒沒有再接話,而是話鋒一轉,繼續為他講解題目。
隻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許望舒的狀态發生了輕微的改變,他不再那樣專注,而是有一兩次的發呆以及思想抛錨。
出于時間的緊迫性,他們幾乎每天都見。
但是江既明能明顯感覺到許望舒在日漸警惕。
在那次對話後的第二天,許望舒在給他講解定積分的時候,需要畫圖加強理解,但他離江既明有些遠,讓江既明很難看清。
于是下一秒,江既明湊了過來,沒注意到自己鬓邊的發絲已經能夠輕蹭到許望舒的鼻梁。
正當江既明仔細看他在草稿紙上畫的坐标時,許望舒突然将椅子朝旁邊拉遠了一些,并将桌上的草稿紙推向江既明的方向:“你先看。”
江既明當即就感受到了許望舒渾身散發的警惕性。
但這種警惕又跟剛認識時候的厭惡不同,更像是逃避。
江既明眨了眨眼睛,看着在一旁看書的許望舒,他平靜的面部表情掩飾得那樣一絲不漏,唯有那本書不對勁。
書拿反了。
這種低級的錯誤怎麼可能出現在那人的身上?
除非他已經顧不上這個疏漏,轉而思考更要緊的事。
第三天,江既明明顯感覺許望舒做得離他有些距離,但他也沒有問出來。
江既明在做題的時候,筆芯用完了,他下意識地朝左邊伸手,去拿替換筆芯,結果不小心抓住了許望舒的手。
他在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抓錯了之後,便感受到手掌下的那隻手猛地一顫,像是一隻受驚的鳥雀,他甚至能從表面的皮膚感受到來自心髒的跳動。
許望舒幾乎是飛速抽出了手,他的皮膚本就白皙,現在臉色更是前所未有的蒼白無比,連帶着嘴唇也緊緊抿着,神色緊張又警惕。
江既明看到他這幅樣子,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下一秒就要吐。
他擡手放在許望舒的脊背上,順着他的脊椎往下順着,一邊順以便開口:“你沒事......”
誰知旁邊的人竟然直接“彈射”了起來,這下,他的臉色可以說是嚴肅不堪,面部緊繃得每一片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許望舒看江既明,眼神如有實質,包括粗重的鼻息也好像打在他的手上,讓江既明感到手背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燙傷。
江既明不明白這個人又怎麼了:“你幹嘛?”
許望舒胸口不斷起伏着,死死地盯着江既明剛才碰過他的那隻手,時間長到幾乎要跟那手較起勁來。
江既明看着他這幅樣子,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會瘋掉。
不就是碰了一下手嗎?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第四天再往後,許望舒幹脆消失了。
那天回去後,許望舒就發來了消息,說自己有事,接下來的學習計劃需要他獨自完成,每天在線上打卡。
之後的幾天時間,江既明都沒有再見到過許望舒。
兩個人的交集僅限于晚上的打卡。
這一步步的“疏遠”,無疑誘發了江既明深埋在心底卻遲遲沒有被扼殺的騷動。
這天晚上,江既明回到宿舍,将自己做的練習題以及草稿紙拍下來,給許望舒發過去。
“許老師,今日份學習成果請查收。”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個狗狗蹦迪的表情包。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對面才回複。
江既明打開手機,看到許望舒的消息。
“嗯。”
江既明看到這句惜字如金的回複,差點氣笑了。
連續三四天了,許望舒的回複呈指數型遞減。
一開始,雖然也是過了很長時間才回複,但是至少他會仔細圈出某些做題步驟并給出更有效率的方法,但是到今天,卻隻剩下一個字了。
江既明覺得明天再發過去,對面幹脆不會回複了。
江既明将手機熄了屏,扔在桌上,後背緩緩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端倪,隻是定定地看着桌上那本許望舒為他專門編撰的高數重點例題冊。
封皮上還寫了江既明的名字,也隻有這三個字是手寫的。
那三個字在許望舒的手下很漂亮,一筆一劃黏連在一起,字的尾端微微向上勾起一點,能看得出寫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情不壞。
江既明渾不在意地扣上例題冊,用長長的袖子将自己的腦袋裹起來,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眯一會兒。
對于“逐漸疏遠”這種事,他向來有着充足的經驗。
經曆了那麼多次得而複失,他早就有了前車之鑒以及充足的心理準備。
江既明在昏暗的台燈下閉着眼睛,嘴角上挑,露出一側的虎牙,在燈光的照射下發着光,一個有些奇怪的微笑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下一秒,卻疼得他咬緊了牙關。
“嘶。”
他的嘴角幹裂了。
最近幾天總也想不起來喝水或牛奶,他或許有些上火或者缺水。
他蹙起了眉毛,放下搭在臉上的胳膊,用中指探了一下嘴角的傷口,手指上的鹽分狠狠地蟄了一下撕裂的口子。
而後像是被這疼痛激怒了一般,他發瘋了一般,更加奇怪地放聲大笑起來,張大的嘴巴扯開自己的嘴角,流下鮮紅的血液。
等到嘴巴已不能使傷口進一步撕裂的時候,他開始用手扯。
手指上的鹽分不斷融進傷口處,讓一切都加倍刺激起來。
無休無止地,他撕裂着自己的嘴角,傷口向上彎曲、延伸,形狀看上去像是永遠保持微笑。
他感覺到身心的舒爽,讓被一寸皮膚都被血液浸潤,讓每一根汗毛都因傷口戰栗。
這一系列的感受使他幾乎爽得頭皮發麻,身體的某處也被喚醒。
江既明才不管合不合時宜,他緊閉着眼睛,雙手摸索着探到褲腰上,有些費力地将紮進褲子裡的裡衣抽出來,露出一截白皙緊繃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