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很晚,淩晨的街道上沒什麼人,冷冷清清的,隻有路燈微弱地亮着。
兩個人手牽着手,謝靈說:“其實我也畫了一張藏寶圖,不過沒有帶過來。”
“嗯?”
裴陸行唇角勾了一下,問她:“你也放了裝滿寶石的黃金盒?”
“……差不多。”
其實是一隻昂貴的腕表和胸針。
還有一對袖扣。
不過今天顯然是來不及玩尋寶的遊戲了。
謝靈說:“周末的時候你自己去找吧。”
“行。”
身後昏黃的路燈将兩人的影子往前拉得長長的。
謝靈低頭看着路面上的影子,每往前走一步,影子就跟着晃啊晃,但始終并肩,不曾分離。
“哥,”她忽然問,“你準備考什麼大學?”
“公大。”
裴陸行說:“延和公安大學。”
謝靈微微一愣,側身看他,問:“你自己想的?”
裴陸行看了她一眼,學着她的口吻,說:“差不多。”
“很意外?”
他問。
“……”
謝靈也不知道算不算意外。
至少這麼多年以來,從裴陸行的表現來看,距離懲兇除惡、伸張正義……十分遙遠。
一定要說的話。
謝靈感覺他才是最可能作惡的那個……
“也沒有,”謝靈問,“為什麼忽然想考這個學校?”
延和公大需要的分數并不低,需要超線近乎一百分。
以裴陸行的成績,要考這所學校不算難,不過明顯還有更好的選擇。
“沒什麼想不想。”
裴陸行語氣平淡。
謝靈停了下來。
察覺到牽着那隻手的一點抵抗力度,裴陸行也停了下來,回過頭。
路燈的光是昏黃的,照在她的臉上,她今天很漂亮,穿了一條他沒有見過的裙子,脖子上戴了一條低調卻閃耀的項鍊。
謝靈一直是這樣。
隻要出門,就會漂亮得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她對待自己的一切事物都很認真,就連那篇沒有人會看的檢讨書,明明是以他的名義,她也寫得那樣認真,每一個字都工整秀氣,不見敷衍。
“你沒有喜歡的嗎?”
謝靈問他。
裴陸行看着她,沒有說話。
“除了我。”
“沒有。”
“……”
謝靈于是歎了口氣。
有點苦惱的。
“你好随便。”
她說。
“沒随便。”
裴陸行擡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對你沒随便。”
“不隻是我,裴陸行,你的生活難道隻有我嗎?”
不然?
這兩個字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因為他看見謝靈用一副很傷腦筋的眼神看着他。
他覺得他要是真的說了,她可能不太能睡着了。
他扯了一下唇角,用玩味的戲谑的口吻,說:“小小年紀,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就比我大四個月,裴小狗,你再裝。”
“就比你大四個月也是你哥。”
謝靈微笑:“那你怎麼不一直當我哥——閉嘴。”
說到一半,已經意識到這場畸形的關系究竟是誰先越界的。
她别過臉,不再看他。
裴陸行看着她臉上那點隐約的羞惱,笑了笑,很聽話地閉了嘴,沒說。
又走了一段,謝靈輕聲說:“我希望你做的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你對自己這麼随便。”
“有麼?”
裴陸行懶懶散散地問。
好像說的不是他的人生大事,像在說明早吃什麼一樣。
“有。”
謝靈說。
“那怎麼才算不随便?”
謝靈回答不上來。
是啊。
怎麼才算不随便對待自己的未來。
如果真的要認真來看待,那麼她現在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又算什麼呢,能被稱之為不随便的對待嗎?
“我也不知道。”
謝靈說,茫然地。
“沒有方向不叫随便,謝靈。”
“這條路這麼長,走到最後,總有方向。”
“你在說高考還是什麼?”
“你覺得我在說什麼?”
謝靈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下頭,看着腳下挨在一起的影子,慢慢握緊那隻手,說:“哥哥,這條路這麼長,能走到最後嗎?”
“嗯。”
隻比她大了四個月的哥哥平靜地回答。
十一月,學校開展了運動會。
秋季還沒結束,天氣涼爽,很适合開展運動會。
在正式開始前,有開幕儀式,每個班級都會有五分鐘左右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