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止水最先回過神來,緊張地食指撓臉,眼神躲閃,想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我跟小鼬以前的工作性質比較危險,所以犧牲也在所難免嘛……而且以前的事情我也大多記不清了,就……”
你一把捂住他的嘴,把止水壓倒在沙發上,語氣不善地扭頭對鼬說道:
“鼬,你來講,可别跟我說你也不知道。”
你又不是瞎子,他們倆的反應明擺着告訴你,止水的死亡有貓膩。
鼬同情地看了一眼被捂住嘴的止水,止水眼睛睜得大大的,喉嚨裡發出難以辨别的掙紮聲,大概是央求自己别說。
但是他來這個家的第一天,止水就告訴自己一條在這個家中生存的首要準則。
那就是不能違背女主人的意願。
“止水他……是自殺而死的。”
抱歉了止水哥,死道友不死貧道。
宇智波止水懸着的心也終于是碎了。他放棄抵抗,在你還沒能說出一個字的時候,從心地變回了杜賓大狗狗。
“嗚……”
毛發烏黑的中型犬讨好地蹭着你的臉,試圖用自己可愛與帥氣并存的替身形象挽救一下現狀。
聽到這個答案,你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靜一些。止水蹭着你的臉,你裝作沒事的樣子,無奈地揉揉他的腦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要多想想在乎你的人啊。”
忍的好難受,好想吐。
你站起身,對着一人一狗露出抱歉的笑容:
“哎呀,剛才出門的時候身上出了汗,突然好想洗澡——先失陪啦,待會再聊。”
說着,你連手機都顧不上拿,穿着拖鞋就往浴室門口走去。
好遜啊,才說着要成為鼬的姐姐,就因為控制不住情緒,下意識想要逃避,想逃到無人看到的地方,放聲哭泣。
你反手把浴室的門鎖上,擰開花灑的開關,讓水流聲蓋過你的啜泣聲。
好想吐,好難受,那個答案就像在你肚子上打了一拳一樣,讓你隻覺得天旋地轉。
所愛之人自己選擇放棄生命的這種事……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讓你如何承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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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盡管水聲開的很大,但是混在其中的你的哽咽聲仍無比清晰。
止水變回了人形,他垂着腦袋,沮喪地說道:
“……搞砸了。”
鼬更是噤若寒蟬,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現在怎麼辦?”
反鎖的浴室門是一個拒絕溝通的信号,就算抛開這一層脆弱的隔斷不談,你選擇借“洗澡”這個理由逃開,也是打造了一種不可輕易逾越的私人空間。
止水就算再怎麼心急如焚,也隻能等你自己從裡面出來。
好吧,這種時候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原本你哭完之後擦擦眼睛出去,可以度過一個有些尴尬但卻很平和的夜晚。
但是在你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起身過快大腦供血不足,眼前一黑就磕在洗漱台上了。
發出了“咚!”的聲音。
屁股與地面親密接觸到不算什麼,可肋骨磕到陶瓷的洗漱台那一下直接疼到讓你發不出聲音。
你聽到客廳裡的兩位在喊你的名字,但是真的好疼,你倒吸一口冷氣,沒能發出聲音。
緩一下,讓你緩一下就能回話了——
這麼想着的你,也太天真了。
家裡的浴室門隻是用普通的毛玻璃做的,并不是什麼防爆的鋼化玻璃(盡管你覺得鋼化玻璃可能也扛不住這兩位大妖的折騰)。
止水是用肩膀撞的,鼬是用腳踹的,一整塊玻璃從一高一低兩處受力點破碎開來,飛濺的碎片大抵是經過了計算,全都避開了可能會傷人的角度。
你的眼睜睜看着家裡的浴室門提前迎來了報廢期。
疼也忘了,難過也忘了。
換一塊玻璃……得小一千吧。
——————
把濕衣服換掉,你裹着毛絨睡衣,生無可戀地坐在自己卧室床上。
止水和鼬已經清理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據說他們還使用了名叫『寫輪眼』的能力,以避免角落裡仍藏着可能遺落的玻璃碎屑。
跟他們比起來,因為在浴室摔倒被物理意義上破門而入的你……真的好菜啊。
止水給你沖了杯熱奶茶,有些手足無措地送到你的房間來:
“抱歉,你别怪小鼬,是我太沖動……”
你抿着嘴輕輕搖頭。這種意外怪不得誰,你和知道他們是關心你,擔心你出了意外才會『破門』。
熱奶茶飄着香芋的甜香,你不好拒絕止水的好意,隻能把手從厚厚的睡衣披風中抽出,雙手接了過來。
“……”
糖分入口,你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明白自己先前應該是有些輕微低血糖了。
“這種事誰也沒辦法預料……”你把自己縮成一團,有些無力地說道,“所以我哭的真的很大聲嗎,你們倆當時就趴在門外偷聽?”
止水沒有點頭或是搖頭,你認識他這麼久,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悲郁和傷感的表情……他可是你的陽光小狗啊,是每次你一進家門,就會搖着尾巴沖到你面前的小狗天使。
止水坐到你的身邊,把腦袋靠在你的肩膀上,輕輕環住了你的腰——避開了被磕到淤青的那一處。
“對不起,惹哭你了……”
如果他知道以後會遇到讓自己傾心的人,知道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愛人會為了他的遭遇而難過悲傷,那麼自己會不會更努力一些,以更驕傲更優雅的姿态奔向她呢……
真不想,惹她哭啊……
你微微放松肩膀,讓止水靠着能舒服些。
“你知道嗎,當初撿到你的時候,寵物醫院的醫生都以為你不活過當晚……但是你一直抱着我的手不肯撒開,就算眼睛看不見,也在尋找我的方向。”
你揉了揉止水的自來卷,把臉頰靠近他的額頭,輕輕蹭蹭: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會活下來,你抓緊一切能得到的助力,拼命想活着——所以,自殺一定不是止水你的本願,是你被逼到沒有辦法了,對嗎?”
“……嗯。”
止水悶悶地應了一聲,像是尋求安慰一樣挂在你身上,不再吭聲。
宇智波止水的身上有着陽光的味道,你很喜歡。他不是會主動邁向黑暗的人,也不是會對人生失去熱情的人。
他身上的過往也很沉重吧,但好在,你遇到了他。你們會作為彼此的家人,用一點一滴平凡但卻幸福的回憶将過去的一切覆蓋。
“止水哥。”
宇智波鼬恰在此時出現在門口,語氣平平淡淡,但卻非常堅定地說道:“姐姐白天答應讓我睡卧室了。”
你眉頭一挑,好像不小心把這件事忘了。
止水擡起頭,眼眶紅紅地看着你:
“『姐姐』……?那我呢,你要讓我睡沙發嗎?還是狠心讓我睡在那麼小的狗窩裡嗎?”
你艱難地咽下口水。
——不是,止水你變成狗的話睡狗窩不是正好嗎,你又沒突然長高,怎麼會小……
但是鼬和止水的态度都很堅決。
你又實在不忍心趕止水到外面去睡……至少今天不忍心。
你眼珠子一轉,試探着開口:
“那你倆睡床,我去睡沙……”
兩雙紅彤彤像LED燈泡一樣的寫輪眼一齊瞪向你,好像你再多說一個字,他們不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可以哦。”
止水原本環抱着你的腰的雙臂此時變成了一種禁锢,他把你完整抱在懷裡,語氣不複剛才的商量:
“既然你都答應小鼬了,那就……大家一起吧。”
後半句話與濕熱的氣息一同噴吐在你的耳邊,你身體條件反射地一顫,沒等拒絕,隻看到對兄長的方案感到認同的鼬,正一步一步向你靠近過來。
啊……大概是不能善終了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