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泉奈生病了。
一開始是托其他人捎了口信給你,讓你這段時間盡量别找他去,可是後來宇智波帶土又找到你,建議你去看看他。
要知道,帶土和斑泉這對兄弟可是一向不對付,連帶土都勸你探望泉奈了,那泉奈的病情可能真的很嚴重……
心中放心不下,就算泉奈在信件中再三保證自己沒事,你也還是選了個周末,打算回到家鄉探望一下許久未見的小夥伴。
當然,沒跟任何人打招呼。泉奈還在病中,斑照顧他已經很辛苦了,不需要再來操心你的行程。
『六道山』,你熟悉的故鄉,也是泉奈作為狼之神所守護的地方。
小的時候你跟泉奈手牽着手,從一座山峰跑到另一座,頭上和身上挂滿了草葉,卻又樂此不疲地将鮮花編作花環,送給彼此。
對,還有唱歌,你偷學了祭祀時候獻給祖先和神明的歌,然後教給了泉奈,你們兩個小朋友經常在空曠的祠院裡和聲歌唱——
現在那個旋律你也想得起來。
你推開祠堂的門。
泉奈大概是真的很難受,蜷縮在一塊涼席上,不自然的紅暈從脖頸爬上了他的半邊臉。
高高瘦瘦的一個人,蜷起來卻像是個無助的幼童。
你沒想到斑會不在泉奈身邊,這讓你胸口中的擔憂和心疼更勝幾分。
“泉奈,我來看你了。”
你席地而坐,伸手探了探青年額頭的溫度,還好隻是有些低燒。
你的聲音和動作都很輕,宇智波泉奈眉頭緊皺,應當是在睡夢中,并沒有睜眼看你,不過也并非全無反應。
他閉着眼蹭了蹭你的手,像撒嬌一樣呢喃着說道:“哥哥……”
你心中柔軟更甚:“你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别擔心。”
斑也真是的,把泉奈一個人丢在這裡,跑哪裡去了。
(注)
你不知道怎樣能減緩泉奈的痛苦,小時候母親總是唱着歌哄你睡覺,或許你也可以唱幾句哄哄他?
那首你曾經教給他的歌,代表着你們過去無憂無慮的幸福回憶,是你們兩小無猜的起點。
“這次……我自己唱,唱給你聽。”
這裡不是舞台,也沒有評委和觀衆,你清了清嗓子,循着記憶中的旋律輕哼出來。
歌詞裡有山之靈,有先祖,有對豐收的期待,也有對家人平安團圓的祈願。
如你所說,這是一首祭祀時候唱的歌,也是一首獻給神明的歌。
如今泉奈就是此地的神明,你唱給他,并不是為了自己而祈禱,而是為了他而祈禱。
他是你的好友,是你的家人,你祈願他的平安,祈願他的康複。
*
宇智波泉奈的意識躲進了一片無光的寂境,身體的反常讓他感到焦躁恐慌,于是他将意識與軀體分割,讓自己沉入到深層的意識空間當中。
防止自己被身體的本能所驅使,做出些傷害他人的事情。
他想見那個人,想見的不得了,見不到就會焦慮、煩躁甚至憤怒,這段時間在泉奈面前晃悠的人,除了哥哥,都被他揍了一通解氣。
可還是不夠,這份渴望已經不是分散精力就能壓制的,這最難熬的幾天,隻能靠他自己度過。
即便這片孤獨黑暗是他自己選擇的,可當什麼人觸及到這裡的時候,宇智波泉奈還是會本能地想要尋求溫暖。
這個時候,隻有哥哥在他身邊吧,隻有哥哥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抛棄他。
可是,這從遠方而來的熟悉歌聲,又是為誰而歌的呢……
他記得。
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女孩,嬌俏可愛像個小仙靈,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總是來看望他,陪伴他。
是了,這首歌……是她曾教過的。
在太陽下,在月亮和繁星之下,自己磕磕絆絆地跟着學習,學的很慢。
因為注意力都落在她晶瑩的唇上,落在她黑珍珠一樣的眼睛裡。
“我在做夢嗎……”
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身邊,帶着這首裝滿了回憶的歌。宇智波泉奈擡起手,想要觸碰眼前之人,卻又仿佛想到了什麼,極快速地抽回了手:
“不對……!你不能在這裡,我會傷到你!”
泉奈揮開你貼在他額頭上的手,又崩潰地抱住腦袋,低吟着掙紮起來,就像被夢魇住了一樣。
你倒是不擔心他傷害你,可是卻怕他混亂之間把自己傷到。
“冷靜,泉奈!”
話語的作用收效甚微,你想都沒想就撲了上去,用四肢壓制住他亂動的手腳。
“冷靜!你不會傷害我的!我們有契約!”
這幅樣子真叫人擔心。
泉奈也确實如你所言,你知道他若是真奮力掙紮起來,你的力氣和體重肯定是制服不了他的,可他确實停下了掙紮,隻在你的壓制下微微喘着氣。
你想問他到底怎麼了,生的什麼病,可吃過藥沒有,可看着他眼裡的血絲和淚光,忽然就問不出來了。
泉奈一動不動的,沖你露出個無力的笑容:
“抱歉,讓你看到我狼狽的一面……”
生理淚水從他的眼角劃落,藏匿在他的發絲當中。
你鼻尖一酸,差點也跟着哭出來。
“……為什麼要說讓我别來找你?”
你保持着壓制泉奈肩膀的姿勢,有些難過地問道,
“泉奈難道沒有把我當做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