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歡歡的眼中又是另一幅光景,她能看到兩道猙獰的魂魄從棺材中沖出,接觸到天地濁氣的時候魂魄開始暴漲。
兩道魂魄起初表現得不安,下意識向外沖去,但地上的公雞血形成一圈紅色的結界,他們一旦撞上結界就被灼燒發出“嗤嗤”的聲音,冒出陣陣黑煙。
嘗試幾次之後他們再不敢往上撞,隻能厲叫着在結界内四處亂竄尋找突破口。
“我用公雞血暫時将他們困住,鄧先生,你有什麼想跟你父親說的,可以開始了。”
梁歡歡提醒,說完之後就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玄奧陌生的經文從她口中發出,聽不懂卻充滿了莊嚴,讓人心生敬畏仿佛能洗滌心靈。
“爸!”鄧洪大喊一聲沖着棺材結結實實跪下,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就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爸爸就在那裡。
他磕頭,聲淚俱下,“是兒子不孝,讓你死了還遭罪,你要怪兒子,兒子沒有怨言,但是爸,咱不能幹害人的事……”
兩道聲音,一道念經一道勸誡,交織在一起竟然有種神奇的魔力,讓四周肆虐的陰風都平息不少。
“爸,你想想阿姐,你活着的時候最疼阿姐了,她一定不想看到你投不了胎。你知道嗎,你死後阿姐給你生了個小外孫,你要是看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鄧洪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把人打動,剛開始他隻是單純想勸爸爸放下怨念去投胎,但是說着說着就陷入往事中,忍不住說起從小到大到父親離開後身邊發生的事。
在父親離世之後,他一直不覺得有多想念,可直到現在才發現有許多話想說,不知不覺間早已經淚流滿面。
也沒有察覺到原本空氣中隐約的厲叫,什麼時候變小了許多,他低着頭絮絮叨叨直到感到有一手輕輕搭在自己的頭上。
他蓦地停住,哭到不能自已,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一聲長喟:“爸——”
梁歡歡的吟詠也停了,兩道魂魄的其中一道已經褪去怨念,黑煙散盡,露出一個消瘦的六十歲左右的人形,白色的魂體透明到近乎消散,此時正慈愛地撫摸着鄧洪的頭頂。
而另一道也在她的經文下安靜不少,但身上的黑煙濃重,蜷縮在棺材一角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謝謝。”鄧楊的魂體看向梁歡歡輕聲道謝。
梁歡歡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幫忙轉達的嗎?”
鄧楊笑了笑,“那就幫我告訴他,讓他和姐姐好好的吧。”
“你的魂體很虛弱,盡快去投胎吧。”梁歡歡囑咐。
鄧楊是陽壽已盡的人,隻要他想就能被冥界接納,隻有那些陽壽未盡、死後懷有怨念不肯離去之類的魂靈,才需要出動陰差引渡。
在她說完之後鄧楊身後就出現一道白色光門,他的魂體化作點點星光被吸入門中。
“你父親已經走了,他讓我告訴你,你和你姐姐要好好的。”梁歡歡轉述鄧楊的話。
鄧洪怔怔地“嗯”了聲,還無法從情緒中抽離。
梁歡歡目光看向棺材角落,最棘手的來了。
像鄧楊單純隻是因為死後被困住有怨氣而已,有親人感化很容易就喚醒。
但白小童生前遭受非人折磨,對害她的人恨之入骨,此時神智早就被怨念侵蝕,腦中隻剩仇恨想去纏着害自己的人。
如果别人阻止她,她會将攔她路的人統統視為敵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超度的。
“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她盯着棺材問,棺材裡的黑煙不安地湧動着。
“你叫白小童……”梁歡歡見她沒回答,就打算說一些她的身份信息,讓她漸漸記起自己的名字,慢慢恢複神智壓制體内的怨氣。
然而她隻是說了名字,白小童的魂體就發出尖銳的厲叫,四周的陰風因為她的厲叫再次嗚嗚亂起,她那被黑煙包裹的靈體也猛地閃身到梁歡歡跟前,隔着結界用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梁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