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歡笑了起來，“所以先生是要講童話哄我睡覺？”

“原因之一。”

“還有其他原因？”

“這本書中有個故事叫《海的女兒》，我覺得你有必要學習。”

梁歡歡拉了拉被子，随着太陽西沉陰氣上升她開始感到身體發虛發冷，但想聽裴舟講故事的欲望壓過身體的不适感，興趣十足道：“先生的小課堂開課啦！”

裴舟唇角微揚，伸手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被角，這才将童話書翻到《海的女兒》那一則開始念起來。

他的聲音清泠，念書的速度不疾不徐但并不會讓人覺得枯燥，反而有種能讓人靜下心來的魔力，梁歡歡聽得入迷，一直到他念完篇章合上書還沒從故事中走出，完全沒意識到裴舟的視線已經在自己臉上停了好一會兒。

“哭了？”他問。

梁歡歡才回過神來，覺得鼻子發堵還真哭了，吸了吸鼻子道：“小美人魚為愛犧牲真感人！”

裴舟無力地閉上眼睛，确診小鬼是戀愛腦無疑，再睜開眼睛時眼裡閃過嚴厲的光。

“錯了。”他沉聲糾正，“為了一個連救命恩人是誰都能搞錯的男人，失去自己的聲音和雙腿甚至是失生命，是一種愚蠢至極的行為！”

他用一種極具壓迫感的眼神面無表情看着梁歡歡，“看事情隻看到表面的情愛太膚淺，生活中也是這樣，不能隻想着愛情。

“任何愛情如果讓你喪失自我，或者對身體造成傷害便是不值得的，沒有什麼比你自己更重要，明白了嗎？”

梁歡歡懵懵懂懂，是這樣嗎？一則童話原來蘊含着這麼大的道理？

這書真的适合小孩看嗎？

她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但看裴舟嚴肅無比的神情感覺先生說的都對，頓時肅然起敬，鄭重地點頭，“明白了！”

裴舟滿意地點頭，“再看下一則《美女與野獸》……”

講完後裴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梁歡歡，梁歡歡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鼓勵，但遲遲不敢開口，因為從故事中她隻看到兩人不被容貌所影響的感人愛情故事。

但先生說了看事情不能隻看情情愛愛，她的答案不會是先生想聽到的答案。

裴舟等了會沒等來梁歡歡開口，就隻能主動問：“這則故事讓你明白什麼？”

梁歡歡有種小時候師父教讀書識字，被揪住問“這個詞是什麼意思”的感覺，現在是逃不掉了，又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就含糊道：“他們不該相愛？”

“為什麼不該？”裴舟漆黑的雙眸仿佛能将她看穿。

“呃，因為……”

裴舟失望地搖頭，“因為被害者就不該愛上加害者，一開始野獸将貝拉扣留在城堡裡，這是非法拘禁。不管他後來對貝拉多好，都不能掩蓋他是加害者的本質。

“你要記住有些不老實的男人往往會花言巧語，會在傷害人之後忏悔求原諒，别因為幾句話就心軟忘卻他先前的行為，保持清醒。受了傷害也别忍氣吞聲，要學會求助自救。”

裴舟合上童話書，這次不用看書也能完整講述，“我們再來聽牛郎織女的故事……”

牛郎織女講的什麼梁歡歡沒仔細聽，病房冷白的燈光下，裴舟認真講故事的側臉好像蒙上一層聖光。

“先生。”

她忽然打斷裴舟，裴舟側過頭眼神略帶詢問看她。

“先生是因為我之前說想談戀愛才跟我講這些嗎？”梁歡歡問，她雖然遲鈍但不是笨，裴舟雖然說的是童話，卻句句都在教她如何分辨健康的感情關系。

她笑彎了眼睛，“先生放心吧，我好不容易才有一具身體，才不會為了男人讓自己受到傷害，想談戀愛也就随口說說，因為沒體驗過想體驗一下罷了。”

裴舟将目光從梁歡歡身上移開，垂下眼睫，講這些故事時心中生出些許的火氣，忽然能體會到老父親看到女兒被黃毛騙走的感覺。

現在被梁歡歡這麼說火氣散去，恍然發覺她當初隻是随口說說，自己卻對這件事這麼在意。

“不過……”梁歡歡話鋒忽然一轉，“我不會為了其他人傷害自己的身體，但如果是為了先生的話，我會哦。

“先生和師父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有一天先生和師父遇到危險的事情，我就算灰飛煙滅也會站在先生和師父這邊的。”

“咚、咚咚……”

裴舟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漸強的鼓點，先是越來越有力清晰，最後完全不受控制胡亂在胸膛中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