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裁被他的舉動驚到,臉上微熱。
輕浮嗎?為何心中很受用,此奇異的感受讓人心裡莫名的舒服。柳裁呢喃一笑,原來在他心裡,禮儀綱常真算不得什麼。
裴寂則一臉坦然,仿佛她的殘羹冷炙也食得,何況并不是呢!
這時,忽有一婢女近前,撤下了柳裁跟前的兩道菜,分别又添了一道東華鲊和一道鍋貼豆腐并一小碟花椒鹽①。
婢女恭敬道:“全總管說這是柳小姐愛吃的,不知府裡做的合不合小姐口味。”
鍋貼豆腐金黃勾人食欲,乃是豆腐絞成沫,再用魚肉、蛋清、面粉以及各色調料勾芡,再鋪在青菜葉子上入油鍋炸成,最後切成條狀裝盤。
柳裁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豆腐,點在碟子裡蘸一下花椒鹽,入口酥脆椒香。
再嘗一口東華鲊,魚肉用酒糟腌制得恰到好處,桂皮、胡椒、蔥、姜、鹽等調料亦很妥當,蒸時用荷葉包裹,滿口的酒香與荷香。
“味道極好,多謝全總管費心。”
她心裡不解,為何全總管能摸清她的喜好,轉頭瞧向裴寂,多半是他的主意吧!
大抵是打探她喜好的做法,讓她有被重視和被細心照顧的感覺,柳裁臉上自然有了小兒女情态,眸子裡更是缱绻生光。
“我呢?”裴寂讨賞道。
柳裁為他夾一口豆腐道飯碗裡,笑道:“最是要謝謝肅王爺費心。”
裴寂很受用,心下得意至極,臉笑成了一朵花。過不多時,王府内外就會流傳一個傳說,肅王爺冰窟窿一樣的臉被人融化,長出了春天裡才會開的桃花啦!
忽想起全公公哪裡打聽來的消息,如此精準,還不是從柳驚春那裡麼。
他方如夢初醒般道:“你妹妹來王府讨人了。”
柳裁驚惶:“什麼?!我妹妹一個人來的麼,一定是一夜未歸,叫家裡人擔心了。”
醒來後隻顧着跟他讨價還價,倒把正事給忘了,整夜不歸,這可不是小事,被外人察覺了,定又要鬧一出沉塘的案子來。
說着她便要起身,卻被裴寂一把按住,他道:“先用完飯,你妹妹有全公公陪着呢,放心,不會讓她覺得無聊的。你一夜不歸的事情,若無法應對,我親自去同你父母說明。”
他去說,豈不是更加坐實苟且之事了,柳裁欲去見妹妹問情況,便道:“我用完了。”
裴寂:“……”他恨的牙癢癢,怎麼半點都不想多留,早知不多嘴了。
“我還沒有,你得陪我用完。”
說着,無賴地按住了她一隻手,讓她抽身不能。
無奈之下,柳裁隻得道:“那你快點,我怕她等着急了。”
裴寂慢條斯理地夾菜,邊吃邊嘟囔道:“你這個妹妹,小小年紀,膽子可比你大多了,竟然敢打上王府的門,直接問我要人,也不怕被一通亂棒打出府去。”
一通亂棒打人,隻要不是無理取鬧,柳裁信裴寂不是仗勢欺人的纨绔,但對于他口中所說的妹妹膽子比她大,破不以為然。
“我的膽子很小麼?”
實則都不小,柳驚春前有不懼流言蜚語,救治鄰居婦人之症的義舉,今有打上王府找人的壯舉,很有義悌,令人尊重。
而柳裁做的事,前有為救妹妹挨闆子,後有接納差點淪為乞丐的陳氏姐妹為幫工,亦有悌義。
然她除有慷慨仁義外,其餘所行,哪個不是會被辱罵的呢,先是勾人不貞,今又送上門來取樂。傳了出去,誰管你如何想法,有無苦衷,隻觀你是否保住了貞德。
所以,她的行徑絕對是會被世人所不恥的,她身上的膽子大對于世人來說隻是放蕩。
但肅王爺裴寂喜歡。
“走吧!”
終是怕她着急,裴寂不在磨蹭,站起身,撩起袖袍,一把将柳裁抱在懷裡。
柳裁急道:“作何?放我下來!”
“不放。”
說着話人已經出了院子。
一路上人來人往,下人們雖很有眼力地遠遠就避開了,便是來不及躲避的亦會背朝二人,避免窺見主子隐私,但柳裁的臉蛋還是紅成了秋月裡被霜打過的紅柿子。
裴寂抱着人,笑道:“你不是疼嗎,馬車在東側門等着,距離太遠了。”
提到這個,柳裁的臉上不僅紅,還被他的話臊得燥熱,道:“你别胡說,我能走。”說着,恨恨地往他胳膊處擰了一把。
“啊。”大步流星行着的裴寂眉頭一蹙,嘶了一聲道,“好狠的人,我可憐的胳膊昨晚被人咬了好幾口,本就疼着,現下又遭怒火攻擊,怕是要不行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