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越說越臊人。
“你活該。”柳裁揚起衣袖遮臉,半天咬出這幾個字。
行的四平八穩,抱得也穩穩當當,他分明沒有半點不适之感。
裴寂低頭,下巴抵在她的青絲上,小聲笑道:“我求人得人,開心至極。”
京城貴女們的眼神兒都不好使罷,怎的會不約而同地看上了這個蝶言蜂語的假正經,什麼端方君子,什麼嚴正才子,簡直一派胡言,倒是個浪蕩子才對。
在全公公笑眯眯的注視下,柳驚春的目瞪口呆裡,裴寂春風得意地将人放上馬車,仗着寬肩遮蔽視線,下車前,還要在她唇上纏咬一口。
才吩咐完小心駕車,柳裁突然掀開馬車小窗的簾子,伸出纖纖玉手,催着裴寂道:“拿來。”
裴寂不解何意,隻見她美目流轉,往他腰間撇去。裴寂這才知意,是要他再增玉佩。
主動讨要,可喜可賀。他彎着唇角,眼裡的笑意幾乎遮不住了。
解下玉佩,交到她手裡,裴寂道:“我當你是應了。”
收起玉佩,柳裁嗔他一眼,“記着你的話。”然後放下了簾子。
在王府裡不方便問話,馬車方駛離王府,柳驚春便按捺不住心裡的疑問,急惶惶地問:“阿姐,怎麼回事?”
柳裁:“商讨婚事而已。”
“商讨婚事,怎麼抱上了,阿姐是傷到了腿腳不能走路嗎?”
方問完,柳驚春懵懂的臉上突然飛出一抹紅暈。
她懂了,怪不得一夜未歸,說什麼生病,但臉色看上去并無不适,原是被留下做了好事。
不愧是才及笄就敢看婦人之症的勇女子,比同齡小姑娘早懂許多。
尴尬半天,柳驚春問道:“什麼時候下聘?”
發覺被妹妹看出端倪,柳裁也有些羞色,“還未定下。”
“還未定下?還未定下怎麼就那個什麼了!不是,便是定下了,也不能這麼着急呀!”
柳驚春大為惱火,肅王爺也忒荒唐了,看上去一個溫潤君子,怎麼能花言巧語欺騙小姑娘身子呀。再則,談婚事,不該先遣媒婆到柳宅來打探父母口風麼,兩個人怎麼,啪一下就自己聊上了。
再思慮到姐姐此前意志堅決、不肯做妾的态度,因不知他二人已來回拉車數回,柳驚春隻道事情太過蹊跷。
她拉過姐姐的手,憂慮道:“阿姐,你之前打定主意不進王府做妾的,怎麼改了主意?可千萬别被人給騙了。
“肅王爺長得是俊俏,但你怎能被美色所迷呢?”
真是巧了,确實是被美色給迷住過眼。
拍了拍妹妹的手,柳裁道:“放心,到最後若真的還是隻能做妾,阿姐一定快刀斬亂麻,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柳驚春歪着頭,不置可否地道:“真的?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阿姐管好自己的心,可别先陷進去了。”
“阿姐何時為了什麼人要死要活過,心呢,也管得好好的呢!”柳裁把妹妹拉到身邊,攬着她的肩膀道。
“傻丫頭,婚事握在自己手裡,才能由自己說了算。他若兌現不了他的承諾,強逼為妾,一無庚貼,二無媒人,我有何好怕的。
“前些日子,他還強撐着皇後娘娘的壓力,拒絕選妃,眼下給了我承諾,我自是要信他一回。”
大逆不道的言論唬得柳驚春一愣又一愣,隻曉得阿姐瞧着雪膚花貌嬌軟可人,實則内裡比男子都要堅韌有主意,但沒想到還是一個将綱常踩在腳底的人。
不必柳裁安排,她自打定主意把今日所見爛在肚裡,省得給姐姐招來禍患。
至于整夜沒有歸家這件事,很好糊弄,柳驚春一早跟父母解釋過,迎客八方生意忙,阿姐暫住食鋪後院一晚料理事情。
一早柳驚春前往食鋪發現阿姐仍舊未歸,也立即扯了一句生病在家。
隻是在食鋪左等右等,眼看馬上晌午了還不見人,她便再也坐不住,單人殺進王府了。
歸家,柳瀚下值後,召集一家老小,宣布他得上頭賞識,升任左廂虎翼軍六指揮使的喜訊,高興得一家老小上蹿下跳。
聽說是從五品,楚星辭激動得淚流滿面,大呼蒼天開眼,并決定明日便要将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娘家姐姐,讓她也沾沾喜氣。
唯有柳裁憂心,難道這便是裴寂口中的“安排好一切”嗎?
對于柳瀚的才能,舞刀弄槍、訓練兵士的确是一把好手,而若說做官,從五品還好說,正五品絕對已是極限。但五品小官之女恐怕還是不夠格做王妃。
裴寂真是太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