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鐘聲恰時響起,在耳畔敲了三道。
已然是新的一天。
舒漾愣住了。
視線聚焦在男人臉上,瞳孔逐漸睜大。
少女的眉眼間透着股不可置信,連聲音都帶着幾分激動的顫抖:“小叔的意思是,這是送給我生日禮物嗎?”
費理鐘淡笑,點頭。
手掌撫過她的臉頰,落在她的肩上揉了揉,俯身捏起她的下巴,在她額頭上落下淺淡的吻:“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不知是因為費理鐘口中的家字。
還是因為他準時獻上的生日禮物。
剛從離家的虛浮飄蕩中抽離,費理鐘就像那個拽着風筝線的人,将她牢牢掌控在手中,扯向懷裡,告訴她,這就是她的家。
被突如其來的歡喜瞬間盈滿胸腔的那刻,舒漾心中蕩漾起層層漣漪,像飽含甜蜜汁水的熟透果實,咬出幸福的滋味。
“小叔……”
少女眼中忽然騰騰升起霧氣,水濛濛的眼染上潮濕。
她撲過去抱住男人的腰,咬着唇,貼緊他滾燙的胸膛。
每年隻有費理鐘記得她的生日。
她都快把自己的生日給忘了。
印象裡,她的生日總是在盛夏時分,在最燥熱最乏悶的夏季。
而這是她在冬季度過的第一個生日。
往年的時候,費理鐘送的禮物都是實質性的,可以捧在手心把玩欣賞的。
可今年他卻别出心裁地送了座豪宅。
“小叔……”
她又喊他,帶着潮濕的氣息,黏膩地咬在他耳畔。
更依戀地環住他的脖子,手指在頸後交疊。
看着少女像藤蔓般四肢緊緊纏着自己,将重量壓在自己胸膛,男人隻好将她抱坐下,低頭想看她的臉,卻被她躲開,更用力地往他懷裡鑽。
胸膛的溫熱伴随濡濕,透過毛衣浸透到肌膚上。
像灼燒般,一點點在心尖熨燙。
他攬着她的肩膀,視線掠過她眼尾的紅意。
少女的發梢散發着一股甜香,幾縷發絲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下巴,誘人的好聞。
他食指勾起她調皮的發絲,低聲啞笑:“怎麼這麼愛哭。”
指尖拂過她的眼尾,将那抹濕意撩開。
見她悶着不吱聲,又歎息着低頭,溫熱呼吸噴在她的發梢,聲音帶着幾分寵溺:
“往年缺席你的生日,今年想送點更貴重的禮物作為補償。你要是有哪裡不滿意,也可以跟我提,我讓管家重新設計,嗯?”
“很滿意。”
懷中的少女搖搖頭,聲音軟而嬌,還有些顫。
她不僅滿意,簡直喜歡的不得了。
這份禮物帶上别的寓意,遠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這可是家啊。
他在生日的時候送給她一個家。
天知道這份禮物有多貴重,她都感動的快哭了。
隻是眼淚太矯情,矯情到她都嫌棄自己。
掌心忽然被塞了個沉甸甸的東西,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要不要去試試你的新車?”
舒漾低頭看見手裡印着銀色花紋的車鑰匙,又搖頭:“我不喜歡開車,我想坐小叔的車。”
男人挑眉,摩挲着她的臉頰,隐隐帶着些威脅:“不怕我飙車?”
“怕……”她下意識抖了下,又怯懦着,“小叔也可以開慢點的。”
她當然怕。
但是此刻,她可以原諒他的所有行為,即使是她害怕的事。
男人失笑。
他拍了拍她的臀:“去洗個澡,今晚早點睡,明天帶你去見鐘先生。”
“嗯。”少女乖巧極了,她依依不舍地從他腿上下來,又問,“小叔把房子送給我了,那你呢,你住哪裡?”
“我住另一處。”費理鐘頓了頓,又補充道,“離這裡不遠。”
聽說他要和自己分開住,舒漾的眉毛頓時擰成一團。
“不要!”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倔強,“我要和小叔住一起。”
“沒有你我睡不着。”她又撒着嬌,用老舊的說辭埋怨道,“小叔說好會陪我睡覺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她那點小心思完全遮不住,明晃晃地擺在臉上。
淚痕還挂在臉頰上,鼻子也紅紅的,披散的長發淩亂地粘在嘴角,可憐脆弱又分外惹人心疼的模樣。
費理鐘啧了聲,在她腰上輕輕掐了下,到底沒忤逆她的意思,無奈點頭:“去吧。”
少女這才重新舒展眉頭,變得乖巧。
等她跟着管家消失在拐角,低頭瞥見手腕上别着的櫻桃發卡,男人眼神忽地變得暧昧不明。
兩指捏着那枚嫣紅果實,微微用力,指腹擠出一抹白,好似能将它攥出汁水般。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壁爐燃燒的騰騰熱氣從遠處飄過來,将胸膛那抹淚漬熏騰蒸發,逐漸變小,最後在胸前消失不見。
費理鐘靜默地伫立良久。
這才給羅維打電話:“幫我把東西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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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高高的穹頂灑下光圈,燈光照在棕綠色的地闆上,将牆角的針葵和流泉楓染上暈黃。
牆上的玻璃浴缸裡盛開着朵朵粉蓮,高細的枝桠從邊緣探出花骨朵,其間穿梭着一尾尾鯉魚,紅黃相間的顔色,正徐徐吐着泡泡。
中央的浴缸裡泛着騰騰熱氣,波浪湧動,将少女的身體淹沒。
她舒服地閉眼躺在浴缸裡,發出滿足的喟歎。
費理鐘送她的房子,簡直像是個藝術品。
看得出來他是有請人精心設計過的,每一處都按着她的喜好來,細緻入微。
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費理鐘有次給她念童話故事助眠,她撐着腦袋好奇地問:“小叔,睡美人的鐘樓裡種滿了玫瑰花,那王子是怎麼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