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千玉給 Forest的備注加上了他的本名。
這一天,鄭千玉和他吃了一頓晚飯。他們去了墨西哥餐廳吃了塔可,鄭千玉還要了蘇打水和薯條。
飯點時的餐廳沒什麼位置,他們并排坐在角落高腳凳上,面對着落地玻璃。
像一對中學生的晚餐。
這家的塔可很正宗,玉米餅皮薄而柔軟,雞肉裹着鳄梨醬和酸奶油,搭配甜椒和玉米。
鄭千玉咬了一小口,就感覺餡料從另外一端滿了出去,他隻好用另外一隻手去盛。
葉森取了餐巾紙,很利落地托住塔可的尾部,墊在鄭千玉的手裡。
鄭千玉覺得自己剛剛有些滑稽,不由得笑了出來。
墨西哥菜的好處就是每人一份,鄭千玉吃完自己的塔可,又就着蘇打水吃薯條。他很準确地蘸番茄醬,薯條是新炸的,香而酥脆。
但鄭千玉沒多久就吃飽了,薯條也隻吃了一點點。他伸手戳了戳葉森的胳膊,問:“吃不吃薯條?”
于是葉森就默默蘸番茄醬,把薯條也吃了。
一起吃晚飯是鄭千玉提的,吃墨西哥餐廳也是鄭千玉想的。
在他們交換了名字之後,葉森竟然站在他面前宕機。安靜了許久,久到鄭千玉要承擔延續對話的重任,他想了想,正好也到晚餐的時間,于是道:
“去吃晚飯嗎?”
葉森當然不會有異議。
鄭千玉知道他不會有太多心思,比如第一天見面就毫無預兆地共進晚餐,比如鄭千玉會有什麼目的,比如他們之間會進入什麼樣的關系。
吃的墨西哥餐廳也是鄭千玉學生時代經常吃的一家連鎖店,因為墨西哥菜好吃便捷,可以進店也可以打包,适合當時鄭千玉快節奏的生活。
他很久沒來,因為李想約他吃飯必定昂貴而鄭重,鄭辛在急診室快餐吃多了,隻想吃一些家常菜。鄭千玉一個人則吃外賣,或隻去小區樓下固定的幾個店。
吃完這頓墨西哥菜,鄭千玉很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出門時,檸檬蘇打水的杯子還握在手裡,杯身在夜裡溫暖的春風中微微流下汗珠。
他喝得隻剩下冰塊,吸管發出響聲,葉森接過他的杯子,扔進了垃圾桶裡。
葉森送他回家。車上沒有開音樂,也沒有聊天,車窗落下一半,風吹進來輕拂鄭千玉額前的頭發。
鄭千玉告訴他自己家的地址。一路上沒什麼紅燈也沒怎麼堵車,比預計的要早到。
葉森私下比Forest還要沉默很多,他講的話比在沙龍的更少。當鄭千玉問他上次寄給他的顔料好不好用,葉森很誠實地說,他還沒有開封。
“現在還在練習素描。”
他一邊開車一邊道。
鄭千玉聽到他這麼說,立刻就能知道他的繪畫水平處在哪個階段。
這一切讓鄭千玉感到有趣。夜裡的風顯得熏然,使鄭千玉再次露出微笑。
下車時,葉森也跟了下來。
鄭千玉握着盲杖,對他說:“今天謝謝你。”
葉森:“不客氣。”
鄭千玉的盲杖輕輕點地:“很高興認識你。”
葉森:“我也是。”
他頓了頓,叫他的名字:“千玉。”
“我……我會再給你發消息的。”
鄭千玉覺得他特地強調的舉動很可愛,他點點頭:“好啊。我等你消息。”
他轉身上樓,葉森在他身後并沒有動,一直目送着他。
回到家将近8點,鄭千玉洗了澡,擦着頭發坐到沙發上。Forest發來消息。
“我到家了。”
機械音這麼讀道。
鄭千玉用語音轉文字:“早點休息。”
林靜松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放在桌上,遠遠地去倒水。水隻倒了三分之一,手機震動了一下,林靜松握着沒多少水的杯子走回來。
看到鄭千玉很尋常的一句回複,林靜松将手機倒扣放在桌上,過了幾秒又翻過來看。在此之前,他和鄭千玉的對話也是每日寥寥幾句。
但跨越了今天這條時間線之後,林靜松有了一個新名字,以後鄭千玉都會如此稱呼他。
林靜松不在乎自己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