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顔色也很适合你。”今姐一邊修剪一邊道,也并未否認鄭千玉之前的黑色頭發。
“真的?那我下周的約會應該會順利。”鄭千玉半開玩笑地回答道。他閉着眼,以防剪下來的一些碎發掉進他的眼睛裡。
“約會?”今姐笑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早說?你約會對象人怎麼樣啊?我得下功夫了,為你的約會添磚加瓦。”
“他……”
鄭千玉頓了頓,說:“他是個很認真的人。”
“噢……”今姐也若有所思,她挑起鄭千玉一縷頭發,很仔細地打薄,“看來你并不希望他這麼認真。”
鄭千玉失笑:“今姐,你會讀心術嗎?”
今姐也大笑了一聲:“我有個前夫,還有個孩子,大概已經學會讀心術了吧!”
理完頭發,鄭千玉和今姐道謝,付了賬。今姐送他到門口,朝他道:“漂亮的千玉,祝你約會順利。”
回去的路上,鄭千玉的盲杖點出一些略顯輕快的聲響。
約會,确實是約會。
鄭千玉好久沒有這麼準備。他染了頭發,修剪了過長的部分,還預留了一點時間,好讓他們在見面的時候,是自然、好看的狀态。
按時吞下那些苦澀的藥片。可能是因為鄭千玉最近有期待的事情,副作用減輕了一些,嘔吐的次數也減少了。
到達約好的那一天,鄭千玉認真地搭配了衣物,算了時間,準時下樓等葉森。
葉森比他更早到。他已經下了車,遠遠看見鄭千玉,點着盲杖,慢慢地朝門口走來。
他很容易就能察覺到鄭千玉的變化。他的發色較之前變得略淺,是一種薄薄的栗色,在陽光底下泛出一種好看的光澤。
鄭千玉穿了一件剪裁很好的米白薄羊絨衫,胸口處松開幾顆紐扣,很柔軟,有些恰到好處的松垮,裡面搭了一件薄荷色半高領打底,襯得他膚色如玉,人如其名。
除了他手裡的盲杖,這完完全全是幾年前的鄭千玉。讓林靜松看見他時,感到一些輕微的眩暈。
“千玉。”
他遲了半秒,才開口叫他。
鄭千玉的眼睛循聲而來,林靜松走上前幾步。距離近了,像在美術館裡越過警戒線去看一幅畫,有些不真實。
林靜松覺得他是一種很具體的、往昔的印象,在他們之間曾發生過那樣一場巨大的災難,鄭千玉仍然可以将那些殘骸輕輕撿起,揉捏、塑形,然後再次将其完整。
這種表象完整得幾乎要讓林靜松忘記現在、忘記真實的本質。
“葉森。”
鄭千玉微微抿着唇,是一道美麗和善的弧線,很輕巧地回應他,叫他的名字。
林靜松清醒了。
這兩個字就可以将他拉回現在。鄭千玉允許他沉浸在回憶裡,但——不可以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