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雪青被他制住，怎麼掙紮也擺脫不了，反倒讓自己累得大喘氣，宋钰心笑，他也跟着一塊笑，“愛妃如今坐擁帝位，九五之尊一呼百應，想要什麼得不到，何苦在朕一個廢人身上浪費時間？”

宋钰心不笑了，“陛下不是廢人。”

“你這樣吊着朕的性命？又有什麼意義？”

“你究竟為何要這樣去折磨朕？”

涼雪青揮袖，一手打翻桌案上的碗，碗裡的食物眼看着要流到他身上，宋钰心見狀伸手去擋，流出來的熱粥小半落在手背上，給他燙得微微發紅，剩下的順着衣擺淌了下去。

他此時半身狼藉，反倒是始作俑者身上幹幹淨淨的。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動靜。

宋钰心還沒有動作，耳朵已經自動捕捉到了一點聲音。

“……滾……我要見陛下……”

“……不可……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

“……攔下他……”

“不可沖動啊……大人……”

這團吵吵嚷嚷的動靜一路鬧了過來，很快就闖進了二人的寝殿。

闖進來是前朝張将軍，他是前朝老臣，在宋钰心幼時教導過他，可謂功勳滿身，是實至名歸的武将第一人。

宋钰心接連幾日罷朝，也隻有他膽敢直接闖入宮闱，當面谏言了。

隻是張将軍一把年紀了，也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那個在他面前總是舉止端方從不出錯的孩子，如今竟然和那前朝餘孽如此的、如此勾勾搭搭，甚至被他潑了一身的髒污，看到這幅情形，張将軍簡直目眦欲裂，“國君！你竟然容忍一個、一個騎在你的頭上！”

“這簡直是、這簡直荒唐至極。”說完他轉過身去，閉眼不願再看到這副情形。

宋钰心臉上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即使是被前朝老臣擅自闖入，被長輩看到這副樣子，他也沒覺得羞赧或是憤怒，好像自從得知涼雪青命不久矣後，他也有着許多的情緒一同被殺死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張将軍身後跟着的侍從，“為何連張老将軍都攔不下來？”

侍從趕忙跪下認錯。

他又轉頭，“這裡不是叙話的地方，張老将軍若是有要事禀報，還請先去朝華殿等候。”

聽了他的話，張齊冷哼一聲，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走出去了。

這時宮人們已經把地上的髒污給收拾幹淨，隻是宋钰心身上還有一片殘渣，他沒有去急着換衣，而是先把涼雪青給抱回床上。

涼雪青沒放過一切可以譏嘲他的時間，但是宋钰心心裡裝着事，沒有反唇相譏，一直沉默不語，幫涼雪青捏好被角後，他也離開更衣去了。

涼雪青一個人縮在暖烘烘的被窩裡，一直睜着眼，一動不動，系統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在幹嘛，往他目光所落的角落裡看去——

一個琉璃做成的魚缸，一隻正在吐泡泡的烏龜，龜背上嵌着一條又一條金線。

涼雪青不再看烏龜，翻了個身，閉上眼了。

一隻長壽龜，卻被和他這隻短命鬼養在一起，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