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冷冷道:“有本事你别跟。”
左玉沒理争吵,帶頭北行。
霧中誦經聲更清晰,夾雜咀嚼音,令人心悸。路邊現一盞破酥油燈,燈芯燃黑焰,搖曳不定。
他皺眉,地面裂縫隐現,冒出絲絲黑氣。
走了二十分鐘,路标重複,大巴再現,車門黏液更濃,像被舔過。
“又回來了!”陸天樞聲音發顫,“這到底怎麼回事?”
“鬼打牆。”左玉低聲道,目光掃過衆人,“餓鬼的幻覺。”
他下意識掃了眼賀翔,賀翔眼神閃爍,手插兜,像在護着什麼。
“再走一次。”左玉道,“看瑪尼堆。”
賀翔皺眉:“還走?你腦子有病?”
陶然冷笑:“不走你留這兒喂鬼?”
吵吵鬧鬧,但隻能無奈再行,霧氣更濃,誦經聲夾雜低吼,像在耳邊呢喃。
路邊現一雙破藏靴,内有黑血漬,散發腥臭。
二十分鐘後……路标再現,大巴依舊,黏液蔓延到車窗,像一張網。
薛磊猛地停下,指着路邊:“那兒……有人!”
霧中蹲着個佝偻身影,披破布,枯瘦如柴,伸出枯手,聞言猛的回頭:“給點吃的……給點……”
薛磊咽了口唾沫,掏出半塊餅幹,遞過去:“就……這點。”
身影接過,緩緩擡頭,露出一張無五官的臉,餅幹入口即化,化作黑汁流下。
薛磊臉色煞白,猛地嘔吐,吐出黑絲,腥臭刺鼻。
他踉跄後退,虛弱得幾乎站不穩,喘息道:“那是……那是什麼?”
賀翔怒吼:“鬼東西!”
他揮拳砸向身影,拳頭穿過,乞讨者散成霧,遠處傳來低笑。
他愣住,手背沾上黑漬,擦不掉,眼神一滞,舔了舔嘴唇。
“你幹什麼!”陶然瞪他,“沒腦子的東西!”
陸天樞吓得抱緊背包,差點扔出去,被左玉按住:“别動!”
左玉蹲下,看乞讨者消失處,地面留餅幹屑,混着黑汁。
真是……這群家夥怎麼活到現在的!
什麼都不懂就敢去和未知的“乞讨者”接觸。
他站起,目光掃過賀翔,賀翔眼神呆滞,嘴角微動,像在嚼什麼。
他又看薛磊,薛磊咳嗽不止,吐出的黑絲在地上蠕動。
“血。”左玉低聲道,“輪胎上的咬痕,試試血。”
陸天樞一愣:“什麼?血?”
左玉剛剛看到薛磊咳血才想起來,餓鬼似乎懼怕慷慨者的血,有時能破滅它的幻覺。
他掏出匕首,劃破手指,血滴在輪胎咬痕上,紅光一閃,霧氣稍散,地圖紅點更亮,指向廢寺。
陶然點頭,劃了手,血色鮮紅。
……
“物資,現在分了。”左玉又道。
“分?憑什麼!”賀翔猛地站起,聲音尖銳,他雙手抱胸,嘴角挂着冷笑,“左玉,你算老幾?憑什麼聽你指揮?你剛剛讓大家下車亂走,有用嗎?我的東西,我自己說了算!”
左玉目光平靜,沒應聲。
陶然皺眉,冷冷道:“賀翔,物資是大家的,你想獨吞?”
“獨吞?”賀翔嗤笑,斜眼掃過衆人,“我看你們就是慫!這鬼地方,吃的喝的就這麼點,分了還怎麼活?我的水,我的餅幹,誰也别想碰!”
賀翔的吝啬,還真中餓鬼的下懷怎麼就遇到這種隊友呢……
他咬牙忍住想罵他的沖動,開口:“不分,随你。”
賀翔哼了一聲,轉身上車,護着自己的背包,像是防賊。
他走到物資箱前,翻開蓋子。
裡面果然全是腐爛的罐頭和餅幹屑。
“全是垃圾……草。”
突然,他在一堆渣子裡翻出一塊看似完好的餅幹,包裝沒破,表面光潔。
“還行,總算有點能吃的。”
左玉跟上車,站在過道,目光平靜地看着賀翔。
賀翔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嚼了兩下,臉色卻猛地一變。
他捂着嘴,猛地嘔吐,吐出黑絲,腥臭刺鼻,餅幹渣混着黑汁淌在地上,蠕動如活物。
他踉跄後退,虛弱得扶住座椅。
他捂着嘴,喉嚨裡還殘留着腥臭,嘴角挂着黑絲,像是被什麼從體内掏空。
他的眼神渙散,嘴唇顫抖,喃喃道:“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左玉站在過道,抱胸看着他。
“餓鬼。”左玉開口道,聲音平靜,“它讓你以為那是食物,其實是它的餌。”
賀翔猛地擡頭,眼神惡狠狠地瞪過來,喘息道:“你……你早就知道?左玉,你故意看我出醜!”
左玉沒應聲,目光掃過地上的黑汁,蠕動的餅幹渣散發腥臭,像活物在掙紮。
賀翔的眼神已有些呆滞,舔唇的動作頻繁,像在掩飾什麼。
陶然從車門處探頭,冷冷道:“賀翔,你個蠢貨,你這是吃獨食的下場,誰讓你亂翻?”
薛磊站在車外,低頭看手機,咳嗽一聲,臉色蒼白,低聲道:“我……我早說别亂吃。”
賀翔扶着座椅,虛弱地站直,咬牙道:“少廢話!左玉,你裝什麼高深?不就是塊爛餅幹!”
他擦了擦嘴角的黑水,強撐着冷笑,可眼神裡的驚懼藏不住。
他踉跄走向車門,推開陶然,嘀咕:“這破地方,我非沖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