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二十分鐘，紅光驟然亮起，地圖上瑪尼堆的标記近在眼前。

卻不是左玉期待的堆疊石陣，而是一輛孤零零的大巴，歪斜在路中央，和他們抛錨的那輛一模一樣，車身蒙着厚厚的灰，輪胎癟得像被咬過。

賀翔猛地停下腳步，臉色鐵青，怒罵道：“怎麼又回來了？！這破地方耍我們呢？”

他狠狠踢了下地面，濺起一團黑泥，回頭瞪向左玉，“你不是說騎士能破幻嗎？左玉，你坑我！”

歸施琅慢悠悠走上前，瞥了眼大巴，冷笑：“不一樣。”他指了指車尾，語氣懶散，“車牌号不對。”

左玉眯眼看去，果然，車牌上的藏文字符和他們那輛不同，末尾多了個模糊的血色符号，像被爪子抓過。

他沒吭聲，快步上前，目光掃過周圍。霧氣散開，露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屍橫遍野。

地面坑坑窪窪，像是被野獸啃噬過，幾十具屍體散亂堆疊，衣衫破爛，血肉模糊。

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腹部被撕開，内髒淌了一地，牙印和爪痕密布，像是人互相撕咬留下的。

空氣裡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和腐臭，混雜着一種詭異的咀嚼聲，回蕩在霧中，像無數張嘴在低語。

陶然隻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猛地捂住嘴，幹嘔起來。“這……這是什麼？人……人吃人？”她的聲音發抖，眼神驚恐，像要崩潰。

陸天樞咽了口唾沫，腿有點軟，嘀咕：“老左，這也太惡心了……餓鬼幹的？”

薛磊咳嗽得更厲害，扶着大巴車門，眼神躲閃，像是怕看地上那些殘肢。

賀翔愣在原地，臉色青得像紙，嘴硬道：“這……這算什麼！不就是幾具屍體嗎！”

可手不自覺攥緊背包，指節發白。

歸施琅冷笑，踢了踢一塊碎骨，骨頭滾了兩圈，濺起黑血。

他瞥了眼左玉，語氣意味深長，“這些家夥，估計是吃到最後把自己也吃了。”

左玉臉色沉下來，目光掃過屍體，腦子裡閃過餓鬼的規則。

貪婪、吝啬、幻覺……

這些乘客顯然被餓鬼誘惑，陷入互相吞噬的瘋狂，直到全軍覆沒。

他低聲喃喃：“這麼快就啃食幹淨了……”

這些絕對是和他們同一批進入藏區的考生。

他沒多停留，快步走向大巴，推開半敞的車門，踏上車廂。車内光線昏暗，腐臭味比他們那輛更濃，座椅上沾滿幹涸的血迹，地闆黏膩，像被舔過。

駕駛座上，一個身影蜷縮着，像是睡着了。

是這輛車的司機。

司機緩緩擡頭，灰白的臉上挂着詭異的笑，眼神空洞，隻瞥了左玉一眼，便又低下頭，像是不在意。

左玉沒理他，徑直走向車廂後方的儲物箱。

箱蓋半開，露出空蕩蕩的内壁，連一點餅幹渣都沒剩下。

他皺眉，用匕首撬開箱底，果然一無所有。

顯然，全進了這車乘客的肚子。

陸天樞跟上來，探頭一看，咋舌：“老左，這幫家夥吃得也太幹淨了吧？連包裝都沒留！”

陶然捂着嘴，強忍幹嘔，低聲道：“他們……全吃光了，然後還……”

她沒說下去，眼神瞟向車外的屍體，臉色更白。

賀翔擠進來，哼道：“吃光了又怎樣？活該！一群蠢貨！”

他自己吃了一口都那樣，這群可是全吃了，包裝都沒剩。

薛磊站在車門邊，咳嗽着，低聲道：“這地方……太邪了，咱們趕緊走吧。”

歸施琅靠着車門：“走？往哪兒走？瑪尼堆不就在這兒，餓鬼的幻覺還沒破。”

他瞥了眼左玉，“你不是有地圖嗎？拿出來看看。”

左玉沒應聲，從背包裡掏出地圖，目光掃過怨氣紅線。

紅線在這輛大巴處斷裂，像是被什麼截斷了。他眯眼：“餓鬼把瑪尼堆藏起來了，這車隻是誘餌。”

他轉頭看向車外的無頭騎士。

騎士依舊揮刀斬霧，刀光照亮一小片地面，隐約露出幾塊散落的石塊，刻着模糊藏文。

這是真正的瑪尼堆碎片。

“走。”左玉收起地圖，率先下車，“跟着騎士，找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