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油油的,像個圓錐。
池溢伸手推了一下。
沒倒,但手感不好。
不知道江女士從哪淘來的這玩意。
聽到門鈴上的“叮咚”聲一響,江女士知道是兒子回來了,她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兒子一下一下戳着她随手放置的不倒翁。
江女士:“小池回來啦~”
池溢收回手:“媽媽。”
江女士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過來坐,你爸爸正做飯呢。”
“嗯。”池溢嘴上應着,手卻重重推了一下小樹似的不倒翁。
不倒翁不知道卡在什麼地方了,這次真就沒起來。
江女士哭笑不得:“你就偏偏要把人家放倒嗎?”
池溢嘴角牽動,有點兒得意。
池溢現在已經能和媽媽稍微親近了,剛出院時,任何人一靠近池溢他就會渾身一顫,但池溢幾乎強制性的想壓制住自己下意識的軀體反應。
本意是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但愛你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沒關系的,慢慢來,都說愛人如養花,池溢本就是他們唯一的那朵,再養一遍也沒有關系,多少次都可以。
所以幾個月來,池溢的狀态比剛出院時,要好太多太多。
江女士擡起手輕輕摸了下他飄起來的幾根發絲,幾乎是懸空的,不驚擾的。
看得出來,兒子回來時心情很不錯,江女士擡着的手剛想放下,手下的觸感卻突然有了實質。
池溢默默的、一點點嘗試把自己的腦袋往上蹭。
面對江女士,池溢的語氣總是不自覺的軟化,他說:“......可以試試。”
“摸摸頭...什麼的...”
“好呀~”江女士笑起來眉眼彎彎,輕輕地撫摸,時刻注意着池溢的反應。
池溢看起來并不難受,江女士漸漸放下心來,和他閑聊。
“小池今天去幹嘛了呀?”
池溢:“去喝了薄荷奶綠。”
“本來沒買到薄荷可露麗的,不過有好心人送了我幾個。”
他指了指茶幾上的包裝袋。
江女士:“那說明我們小池很幸運啊,等下爸爸媽媽也嘗一嘗我們小池愛吃的薄荷可露麗。”
又聊了一會兒,池溢突然問:“不倒翁是在哪淘的?質量不好,下次别買了。”
江女士茫然:“不是啊,媽媽打掃儲物間的時候看到的,随手就拿出來了。”
“就在你小時候的玩具箱裡,單獨用鐵盒裝着,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媽媽本來想放好的,結果你爸爸突然叫我幫忙就順手放在鞋架上了。”
江女士有些抱歉:“媽媽應該幫你放好的,一忙起來就忘了。”
池溢搖搖頭,重不重要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東西太多,哪能都記得。
不過他的審美應該不至于喜歡那麼獨特的醜東西,哪怕是小時候。
池溢又看向鞋架的地方,“醜東西”不倒翁不知道怎麼又立起來了,此刻還微微晃動着,似乎在沖池溢這個人類耀武揚威。
......真的好醜,沒眼看。
“老婆——”
“兒子——”
“開飯啦!”
在廚房獨自戰鬥的的池父将一切都準備好後,才呼喚沙發上的母子倆。
他們家的餐桌總是圓的,池父和江女士總是一左一右坐在池溢身邊,哪怕小時候生意來往的夥伴提醒池父,這樣坐不合适。
池父也總會笑着說:“我們家不講究這些。”
“來小池,嘗嘗這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像是立體環繞音。
池溢的碗裡多了兩塊排骨。
他嘴裡還正吃着一塊。
兩雙筷子的主擡頭看向對方,池父臭屁地抛了個媚眼,惹得江女士面色突然泛紅。
“小池還在這兒呢......”
池溢咬着脆骨,熟練的收起腿,江女士一腳踢上了池父的小腿。
池父“嗷”了一聲。
池溢趁着吞咽的空隙,說:“可以當我不存在。”
池父突然嬌羞了一下:“那今晚可不可以不打抑制劑......”
池溢正要去夾碗裡的排骨,聞言:“要不,還是當我在一下吧。”
兩個大人頓時憋不住笑。
池溢本身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但父母笑得太開心,以至于他的臉上也情不自禁帶着淡淡的笑意。
池父和江女士都顯得很年輕,完全看不出有池溢這個年齡的孩子。
這就是信息素高度匹配帶來的結果嗎?
池溢突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問過這個問題。
應該說,每個孩子都會問吧。
問自己的父母究竟是因為信息素匹配才在一起的,還是因為愛,亦或者,是兩者結合?
如果信息素不匹配呢?
池溢覺得自己完全不用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
從生病的那一刻起,
他就注定,不會和任何人的信息素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