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池溢從角落裡拿出醫藥箱,回過頭的時候,光線剛好落在他臉上。
池溢的眼鏡在剛才摔倒時被扭歪,掰也沒掰回來,本就是空鏡框戴不戴都不影響他看東西,反正壞了池溢幹脆就扔掉了。
沒有了眼鏡框的遮擋,他精緻的眉眼在此刻展露無疑。
眼睛與陽光,畫面仿佛與第一次見面時重疊。
樓栩不得不承認,房銘钰說對了。
他對池溢不是過于關注,是非常、非常關注。
從他看到池溢的第一眼起。
讓房銘钰去送薄荷可露麗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分享,隻是他還沒意識到的私心在作祟罷了。
樓栩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明明誰都看出來不對勁了,連他自己都想明白了,偏偏面前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又輕又淡的,像是一團雲霧,要怎麼樣才能抓住......
樓栩指尖又克制不住的輕點,随着他的動作,手背上的擦傷又撕裂開,洇出淡淡的血色。
突然腕骨被人攥住,樓栩回過神來才發現池溢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他面前了。
池溢:“想什麼呢?”
在想怎麼把我面前這個人追到手......
樓栩:“在想,你還是不戴眼鏡好看。”
池溢擡眸看了他一眼,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支藥擠到棉簽上,然後換到右手拿好,緊接着樓栩感覺自己的指尖被牽引住。
指腹與指腹相貼,樓栩的感覺自己的呼吸停頓了一瞬,心髒開始狂跳。
他開口的聲音有些生澀:“...你...不是有潔癖,不喜歡别人碰你嗎?”
池溢慢吞吞的、細緻的在每個擦傷的部位塗抹:“你不是都說了自己不能分化嗎?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
“聽說過信息素偏差嗎?”
樓栩:“聽過,信息素認知障礙。”
池溢點點頭:“休學的那兩年,我都在津北市的療養院,不喜歡别人觸碰的這個習慣也是在那裡養成的。”
樓栩幾乎瞬間讀懂了池溢言語中的隐喻:“意思是,你不讨厭我的觸碰。”
他的尾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塗抹的藥太疼了,池溢隻能再放輕動作。
池溢繼續道:“那你應該聽說過,有這個病的人大多都是瘋子。”
他很輕的笑了一下,聽起來像是安撫:“瘋子和廢物,聽起來也不知道哪個好一些。”
樓栩聲音聽起來又低又重,仿佛這樣才能掩蓋他的情緒:“但你不是。”
池溢将纏繞好的繃帶打了個結,說:“所以你也不是。”
樓栩刹那間和池溢對視上,他在對方眼底看見了自己。
那雙讓他念念不忘的眼睛,現在隻有他的存在。
樓栩現在非常慶幸自己打了封閉,不然他的信息素可能就要爆走了。
————
“樓家那位不會分化的大少爺。”這句話樓栩聽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樓栩知道自己隻是演的,所以從來沒當回事兒。
但池溢不知道,是真心在安慰他,甚至以自己的秘密為交換。
真是,坦誠的讓他心癢......
樓栩突然出聲:“能抱一下嗎?”
“什麼?”池溢一怔,幾乎下意識反問。
樓栩以為他是真的沒聽清,放緩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可以抱一下嗎?”
是剛才的安慰還不夠嗎?
池溢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古怪,那麼大個人了,怎麼突然要抱抱,他隻是不反感樓栩的觸碰,和接受樓栩的觸碰是兩碼事吧......
這種行為是不是有些太得寸進尺了......
突然,他看見樓栩望向他的眼底有些紅。
池溢有些驚訝:“你...哭了?”
樓栩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自顧自的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别人說我不是廢物呢。”
他聲音還帶着未散的啞,顯得有些哽咽和委屈。
池溢:“......”
算了,抱一下就抱一下,反正他也不反感。
池溢張開手側過臉,低頭看向地闆,最後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
樓栩看着面前的人:“你.....”
池溢話說得硬氣,底氣卻不足:“要抱快抱,不抱我就走......”
走字的音剛出,池溢就被人拉進懷裡。
樓栩一隻手臂有力的鉗制住池溢的腰身,一隻手從脊背攀上肩頸,重重的把人扣在自己懷裡。
池溢的眼睫顫了顫,半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半張臉幾乎埋到樓栩的脖頸處,瞬間他又将眼睛閉上了。
“你抱好了嗎?說好的就抱一下。”
樓栩将人抱得更緊,眼底的紅更重了:“是一下啊。”
池溢覺得他倆理解的一下不一樣,他說的一下是時間,樓栩說的一下是次數。
過了一會兒,池溢說:“你夠了吧。”
感覺到池溢的微微掙紮,樓栩松開他:“好了。”
“謝謝同桌的安慰。”
在池溢把醫藥箱放回去的間隙,樓栩很重地捏了下自己的後頸。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