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杯雞尾酒。”許清淮把三枚星币放在吧台上。
調酒師戴着粉色貓咪面具,身高一米九,膀大腰圓,滿嘴絡腮胡子,一邊跟随音樂搖擺身體,一邊沉醉地聞着空氣裡的味道,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許清淮,笑嘻嘻道:“你可以免費,寶貝。”
左胸處的許有餘動了動,震驚地翻起眼睛,透過衣服的縫隙惡狠狠瞪住它的人類,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找别人,忍了又忍,最後很不高興地咬了許清淮一口,一口便見了血。
許清淮微微皺眉,毫不客氣地把星币收回來,坐在高椅裡,用電流不痛不癢地警告小怪物,目光緩緩滑過吧台後整整一面牆的厚重酒櫃。
第三排從左數第十八瓶……第五排從右數第二瓶……第九排從左數第二十一瓶……
下面連了機關。
許清淮收回視線,落在調酒師左胸口别的胸針。
昏暗的燈光下,那枚胸針裡的畫面正随着光影的變化而活動,同樣也是兩條扭曲的爬行類動物,但并沒有像魚販胸針裡那樣糾纏在一起,而是彼此對抗,狠狠地撕咬着對方,周遭到處灑着深綠的、疑似血液的色彩。
許清淮眯了一下眼睛。
“你的雞尾酒。”一個裝滿深綠色液體的杯子放在許清淮面前。
許清淮微微擡頭,正對上調酒師渾濁的雙眼。
“嘗嘗看,”他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了許清淮對面,上半身傾斜,幾乎快要碰到許清淮的頭發,“這是專屬于你的,聞起來也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許清淮挑眉,舉起杯子聞了一下。
一股濃郁到讓人發暈的甜香直沖腦頂,甚至連許有餘的信息素都無法掩蓋。他喉結滾動,壓住湧上來的嘔吐欲望,若無其事又把杯子放了下去,在調酒師灼灼地注視下開口:“這是酒嗎?我沒有聞到酒精。”
調酒師笑了。
“好可愛的新人,”他鼻翼鼓動,“應該是第一次來吧?”
許清淮“嗯”了一聲。
“難怪味道這麼陌生,”調酒師把面具掀開一個角,更直接地用目光打量評估許清淮的身體,聲音裡逐漸帶上了唾液的響動:“好久沒有像你這麼……的新人加入了,請允許我向你介紹我們的問靈酒吧,幸運的小綿羊。”
“這裡——問靈,是整個E2508星球裡最神聖的地方,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極樂所在,”調酒師用一種古怪的狂熱腔調說這些話,“我們不出售酒精,而是出售得到了神明庇佑的神露,隻要一杯下去,你就可以忘掉所有煩惱,沉浸在神明賜予的至高無上的快樂之中。你現在可能會覺得奇怪,但是沒關系,嘗一嘗,神露會給你所有對的答案。”
“……”許清淮覺得這味道更惡心了。
他靠上椅背,離手裡的“雞尾酒”遠一些,裝作興趣十足的模樣,問:“神明?”
“是的,神明,”調酒師不知道想起什麼,胸腔開始劇烈起伏,連脖子到下巴全部染上了和面具一樣的粉色,“我們這裡受到了仁慈的、萬能的、博愛的真神照拂,無論你是軍官還是流浪漢,也無論是你貧窮還是富有,隻要你足夠虔誠,就能得到神的恩惠,得到一個……”
說到這裡,他又忽然止住了話題。
許清淮立刻問:“得到一個什麼?”
調酒師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慢慢扭曲地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泛黃的肮髒牙齒。
“……得到一個新生,”他用柔和到詭異的聲音說,“你還記得新生是什麼滋味嗎?你又是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當然是為了你們組織的錢和資源。許清淮想。
他同樣向調酒師回以笑容,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這果然是一個以藥物和洗腦作為手段控制信徒的組織。
白天的搜索結果是黑客精心制作的心理暗示,酒吧裡的甜香味道大概率是某種特制藥物,信徒們來酒吧喝下加料的酒,再接受一些似是而非的洗腦,加上這麼多年來本身對繁衍的強烈渴望,于是很快像野獸一樣原形畢露,并把這種堕落美化成神明的指引。
一些讓人厭惡的神神鬼鬼……
許清淮眼角帶上了一點不屑,心中反而安定許多,嘴角依然挂着笑意,從口袋裡拿出那枚屬于魚販的胸針,道:“這麼看來,我沒有來錯地方。”
調酒師看向胸針,微微一愣。
他睜大眼睛,盯着胸針看了足足有三分鐘,然後緩緩重新望向許清淮,以一種更謹慎、更意味深長的目光再次打量。
“你殺了烏鴉。”他用一種極為肯定的語氣道。
“他叫烏鴉?”許清淮鎮定地和他對視,“所以你叫粉貓?”
調酒師沉默了好幾秒才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