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把我綁過去的。”
“綁?”
“機票早準備好了,楊武,楊炜傑還有我那個沒腦子的大伯一起把我送到機場。”楊炜傑頓了下,“當時楊家也不安生,我以為是楊家要變天所以把我送走。”
“為什麼不聯系我?”
“楊家那群王八蛋不準我聯系你。”楊煜桁解釋道,“出國後,楊炜傑一直監視我!”
季憶表情一滞,對他的話震驚又懷疑:“你再說一遍!”
“我說,楊炜傑那兩個月一直看着我,不讓我聯系你,直到季家風波車徹底結束,直到季家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他才丢下我回國。”
季憶胸膛像在被火悶燒着,目光入電,緊盯着楊煜桁不肯錯過他的每一寸每一秒的表情。他沉默好幾秒,突然讪笑一聲,仍然充滿懷疑:“楊煜桁,你現在是在挑撥離間嗎?”
楊煜桁:“沒有。楊炜傑和我住兩個多月,生活痕迹都在,不過我當時以為他隻是舍不得我這個弟弟,沒有懷疑。直到我看到他親你……”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憶,“那優盤,也是他給我的。”
“你他.媽,”季憶被氣到了,如果剛才他還半信半疑,現在他完全體不相信了,“你他.媽這算什麼,把自己的錯誤強加在别人身上?楊煜桁,我和楊炜傑已經結束了,有他沒他我都和你不可能,你沒必要說這種謊言……”
“對,我沒必要。”
季憶:……
對,他沒必要說這種一點技術含量都有的謊言。
這是他和楊煜桁重逢之後第一次感到慌張失神,他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滾吧。”
楊煜桁生氣又委屈,撐着拐杖追上去:“你不信我?”
季憶抿唇不說話。
“優盤我帶的沒錯,但是木馬不是我裝的,文件不是我想下的,甚至……”楊煜桁欲言又止。
季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又想說什麼?”
楊煜桁隻隔了幾秒就把那些懷疑說了出來:“你想過沒有,你家又不是隻有你小叔一台電腦,為什麼偏偏那天我能碰到你小叔的電腦。”
季憶沒說話,這的确也是他一直懷疑的點。
當天是他十八歲生日宴,爺爺特地給他辦了很盛大的聚會。除了老師同學還有季家商業往來的朋友以及素未蒙面的遠方親戚,總之那天來得人形形色色。
那天季家除了小叔的另外三台電腦,一台開不了機,一台被熊孩子霸占着玩遊戲,一台是他堂兄季子為在用,所以他才會偷偷帶着楊煜桁到小叔書房去下載文件。
深究下去很難不懷疑季家有叛徒。
楊煜桁又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季家到底怎麼出事的嗎?”
“我一點也不想。”
“可我想,我必須給自己一個清白。”
清白?季憶冷笑。就連他自己都算不上清白,他楊煜桁能有什麼清白?
楊煜桁見他沒說話,忽而眯着眼故意道:“你一直沒去查當年的事,是不是因為你早知道,當年除了外界因素,季家内裡已經一盤散沙在互鬥了?”
季憶目光淩厲地盯着他。楊煜桁完全看破了他内心深處的想法和難以啟齒的罪惡。
他不僅知道,他也是其中一份子。
但是當季家倒下,真相揭穿,爺爺臨死前最放不下的竟仍是他。
他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荒謬。
最痛苦的那段時間,他無數次幻想親手解決楊煜桁後自我解脫,他想得咬牙切齒,全身顫.抖,洩憤後的爽/感和疲憊讓他全身無力也近乎崩潰。
他找不到任何讓自己好過的理由,所以三千五百萬的債款毫不猶豫地背下來,他想贖罪。然而還錢并不能讓他消除丁點的罪惡感,他仍然在泥潭裡越陷越深,無人來搭救他,他也不想被救。
楊煜桁看着陷入自責情感的季憶,感受到他的痛苦、内疚、掙紮和孤獨。
“季憶,給我也給你一個機會。”
季憶目光如炬。
他知道他該拒絕。
可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