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青看了眼他,不情願地閉嘴。
季憶不動聲色,轉身去廚房給他們倒水。岑煊看着他的背影,低聲道:“對不起季憶,上次是我沖動說了不過腦子的話。”
季憶端着水杯從廚房出來,也沒看他,不冷不熱道:“不必。是我沒把話說清楚,你維護自己的弟弟以及将來的家人本就無可厚非。而且你也是把我當朋友才說的那些話,如果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反複斟酌過的,那我們也不是真朋友。”
岑煊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那你為什麼不見我?”
“我是真忙。”季憶道。
他說着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翹着二郎腿的瞿青,夾槍帶棒道:“至于你這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小孩嘛,耳根子軟容易被人利用,做事也沒個輕重,看在你這個哥哥的面上我不會同他計較。”他說着又頓了下,揚手給岑煊遞去水杯,意有所指道,“可是我的岑大哥,你這個弟弟都二十多了還沒過叛逆期,不好管教,你做哥哥的以後可得受累了。”
岑煊還沒明白季憶說這些話的用意,瞿青一點就燃,嗖地站起來,語氣極沖:“你他媽别磨磨唧唧叽叽歪歪,我可不是他弟,他也别想做我哥。”
“瞿青!”岑煊壓着怒意喝止他胡說八道。
季憶鼻腔冷不丁冒出不屑的聲音。
瞿青擰眉看他,愈發煩他:“你哼什麼哼你!”
“小孩,就你這樣,一輩子都别想和岑煊過上日子。”季憶道。
“你他媽說什麼呢你!他不跟我過日子,還能跟你過日子!”瞿青說完這些還不解氣,還想讓季憶更難受,“你和那個楊煜桁,我看你倆都不是好東西,挺般配的,湊合着過吧。”
“夠了!”岑煊氣死了,這王八犢子在家答應的好好的,見了季憶好好賠不是,結果進來說不到兩句話就開始戳人心肺。
季憶把水杯重重往瞿青面前一放,杯子裡的水無意外地蹦了出來,濺在了桌上。
“喝不喝?”季憶已經懶得說了,就這悟性還想走這麼難的一條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可惜岑煊還要被他拖累。
他閉了閉眼,沒好氣道:“不喝可以滾了。”
“神經吧你!”瞿青可是京圈的貴公子,何時受過這種不被放在眼裡的氣,“走就走。”
岑煊見季憶冷冰冰的,心裡隻能盤算着下次再單獨見他。瞿青實在靠不住。
他和季憶道别。
倆人剛走到門口,鎖芯一動,門卻從外面被打開。
楊煜桁從外面進來,兩隻手還捧着一副油畫,他滿臉笑容,看上去相當愉悅。隻是這愉悅的笑沒能堅持十秒就消失殆盡。
看見岑煊,楊煜桁臉就拉了下來:“你們怎麼在這?”
岑煊才要解釋,瞿青啧了聲搶着道:“還不是上次我給……”
“就上次你讓他給我用下三濫手段的事。”季憶立刻打斷瞿青,眼神冰冷得可怕,他掃過門口的三人,最後落在岑煊臉上,“我說了,我也是借了他這把梯子,不欠我什麼,以後不用再提這事。”
岑煊愣住!
當初是楊煜桁慫恿瞿青做出這種事的?
他不知道!
瞿青這兔崽子什麼口風都沒漏!
“還不走!”季憶猛地提高分貝,怒意來得莫名其妙。
岑煊立刻明白過來,拉着瞿青就往門外走。
瞿青被搶了話已經不爽,岑煊又被季憶這麼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剛想嚷嚷就被岑煊拽到門外。
岑煊眼疾手快将門摔上,拽着瞿青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進了電梯,眼看着電梯關上門,岑煊才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瞪着瞿青甩開他的手,冷聲質問:“季憶說得是不是真的?”
瞿青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這無疑就是默認了,岑煊後怕極了,冷意在身上一遍一遍地竄流:“所以,你真的和楊煜桁做了什麼交易,對季憶下手?”
瞿青皺眉看他:“有什麼的,這事當初就我和楊煜桁知道,他雖然抓着我的辮子,我不也有他的把柄?”
“蠢貨!”岑煊大罵。
瞿青被他吼得一哆嗦,再看岑煊那張憤怒到不似從前的臉,也害怕起來,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害怕:“我們相互利用,怕什麼!他有錢,我瞿家也不弱。”
岑煊閉了閉眼,他真的很想扇死這個蠢貨,隔了很久忍住怒意問:“楊煜桁隻是有錢嗎?他如果隻是有錢,能讓他親爹親哥都噤若寒蟬?能讓整個淮城的富商都過得提心吊膽?你瞿家勢力再大,也從來不踩線!他不一樣!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就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
瞿青呆呆地望着岑煊,大半天沒反應過來。隔很久才咽了咽口水,問道,“那也不至于吧,我們畢竟是相互利用……”
“你對季憶做的事夠你進去吃牢飯了。他呢?我請問你手上有楊煜桁什麼把柄,能把他送進去的?”
“我……”瞿青被問住了。
還真沒有。
當初說好的,他對付季憶,楊煜桁對付岑煊,可是岑煊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唯獨那次綁架,還是季昀峰做的。
瞿青不說話了。
岑煊冷笑:“傲啊,怎麼不傲了?”
“我!”瞿青擰眉,“現在怎麼辦,姓季的剛才告我狀呢,楊煜桁肯定認為是我出賣他的……”
他越想越後怕:“不行,我得打電話給我爸和他商量下。”
瞿青迅速掏出手機卻被岑煊一把拽住,他若有所思地掃了這家夥兩眼,突然想起季憶剛才說的那些意味深長的話。
他明白季憶的用意了。
岑煊松開瞿青的手:“放心,季憶故意攔在你前面說那些話就是在幫你。不然瞿家指不定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電梯門開,他橫了一眼瞿青就往外走,隻是在不那麼容易察覺的深處多了幾分失望。
瞿青壓根沒發現岑煊眼裡的變化,更不明白為什麼季憶截他的話,是在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