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俞的喉結輕輕滾了一下,聽見傅宴容很直接地問:“剛剛那麼說,是因為以前有人欺負過你嗎?”
“……什麼?”
宋臨俞腦子宕機一瞬,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自己。過了一會兒,他才迅速地垂下眼簾,狀似自然地回答:“沒有。”
傅宴容很平靜地注視着他,說:“沒關系,你可以和我說實話。”
說起來,黎故的妝造絕對是很容易給人危險感的,且宋臨俞也很讨厭密閉的空間。
可是,當被傅宴容困在這個狹小方寸世界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什麼不适應。
為什麼,好奇怪。
宋臨俞抿起唇,過了一會兒才再次否認道:“沒有。”
傅宴容靠得更近了一點,棒冰帶來的涼意逐漸靠近宋臨俞的臉頰,他感覺自己被某種奇怪的糖分俘虜,連思緒都變得遲緩。
“宋臨俞。”傅宴容加重了語氣。
然後他頓了一下,垂眸看向宋臨俞不自覺抓緊的、攥住自己衣角的手。
沉默片刻後,他才繼續開口:“……我剛剛的意思是分一半給你。”
宋臨俞茫然地注視着他,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麼,也許大概是不用這樣的廢話。
隻是在他啟唇的那一瞬間,唇瓣上就多了一片冰涼。
抹茶味的冰激淩并不是純甜,但輕輕吮吸就能把清苦後的甜膩全數鎖在齒間,是難以拒絕的美味。
宋臨俞忍不住輕輕地咬了第二口,然後小聲地對傅宴容說:“謝謝。”
傅宴容輕笑一聲,看他這樣,突然覺得有點好玩。
于是他也咬了自己手裡另一半的冰激淩,懶洋洋地和宋臨俞一起,在這個沒什麼人關注的角落裡,分享别人不知道的小小夏天。
直到江銘巡視一圈看到他的小動作,怒道:“黎故,幹什麼呢!”
這一聲把他從戲外又拉回了戲内。傅宴容啧了一聲,轉過頭應了一下,随後咬碎嘴裡最後一口甜冰,順帶擡起手把自己胸前的墨鏡按在了宋臨俞臉上。
“他罵你你就跑。”
傅宴容這麼說着,沖宋臨俞狡黠地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回鏡頭前。
……
梁靖言就像這樣觀察着傅宴容和他的助理,也因此他意識到,在越來越多的時刻,傅宴容會成為傅宴容。
比如在熬大夜戲的晚上,宋臨俞總會遠遠站在人群中陪他一起等。傅宴容熬多久,他也熬多久。每次休息的時候,就算江銘不讓,他也會帶點什麼東西進來。
一起拍戲的演員總是開玩笑說,傅宴容這次找了個靠譜的好助理。聽到這句話,傅宴容往往會點個頭,然後穿過人群走到宋臨俞身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宋臨俞,說:“不用等我,你可以去休息;實在不放心,就讓季承來盯着。”
宋臨俞搖頭,很輕地回答:“沒關系,我隻是想看着你。”
無論怎麼說,他都永遠是這句話。
傅宴容垂下眼,看見宋臨俞一直都像這樣很聽話地坐在片場外不怎麼幹淨的台階上等他。申瀾的夏天的晝夜溫差有點大,晚上拍夜戲在室外,風吹過竟然還有點涼。
宋臨俞突然若有所感似的擡起手,握了握傅宴容的指尖,自顧自地感受了一下溫度後,才點頭肯定道:“沒着涼。”
但他自己的手心是冰的。
傅宴容沉默一會,什麼也沒說,隻是把身上的外套扔進了宋臨俞懷裡。
……
梁靖言看到了這一幕,所以他記得宋臨俞,直到今時今日。
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傅宴容有了自己的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