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靈擡眸看去,隻見煙塵滾滾之中,黑袍人被一劍斬落在地,陰氣随之消散大半。
她搖頭啧啧歎道:“看那小子下手的狠勁,我看他也沒什麼負擔。”
戰圖随黑袍人的倒下而震蕩,陰氣浮動,陣法的力量開始崩解。
‘白霄’眼神微凜,抓住破綻:“小子,趁現在,封門!”
謝淩煙正欲動作,卻臉色驟變,體内氣元急劇流散,身形一晃,竟是咳出血來。
與此同時,倒在地上的黑袍人,身體竟緩慢地開始複原,陰氣逐漸凝聚,竟是重新站起。
‘白霄’神色微變,低聲咒罵了一句:“命帖……”
方洛靈瞬間色變:“小謝,你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有命帖牽連?!”
她話音未落,身形已然一閃,直入戰場,徑直攔在陸溪雲面前:“不行,不能這麼打!這傀儡和小謝綁在一起了,他死了,小謝也得陪葬!”
結界之外,‘白霄’輕輕皺眉,聲音淡漠:“也是當過城主的人了,她還是這般天真,命帖既成,哪來的兩全之策?”
謝淩煙輕輕笑了一聲,擡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方老城主若是不這般天真,現在這黑袍傀儡,恐怕就是前輩您。”
‘白霄’聞言一怔,目光微深:“她不去攔,那小子砍死傀儡,你會死。可她若是攔了,萬一幹擾了那小子,不止你會死,他也得一起陪葬。”
‘白霄’頓了頓,語氣帶上幾分看透天命的涼薄:“救人是天真,救所有人就是妄想。”
···
藏經閣。
嶽暗山氣喘籲籲地沖到任玄身邊,聲音急得變調:“老任!蕭宅那邊的兄弟傳信過來,世子爺被方存的傀儡壓着打啊!”
任玄眉一跳,語氣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什麼傀儡能壓着他打?”
嶽暗山一臉驚悚:“我他媽哪知道啊!聽說都打吐血了!”
“卧槽!”任玄一個激靈,聲音猛地拔高:“謝淩煙搞什麼?!”
嶽暗山頭皮發麻:“調兵吧,他開戰圖我也開,管他謝淩煙搞什麼,我們可不能再怎麼搞了。出了差錯,咱倆攏共也就兩顆腦袋啊。”
任玄冷靜兩秒,果斷搖頭:“調兵來不及,城外屍群堵死了路,根本進不了城。謝淩煙撐着結界,我們得先搞定這機關樞紐。”
話音未落,任玄目光鎖定藏經閣入口,眉頭陡然皺起。
嶽暗山順着望去,隻見立柱旁,一名紅衣青年慵懶地倚着柱子,半阖着眼,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可他腳下,蛛網般的血色紋路已然蔓延開來,宛如流淌着鮮血,将地面吞噬殆盡。
蛛網上,數十人動彈不得,或面色慘白,或滿頭冷汗,仿佛稍微掙紮一下,便會立刻血濺當場。
其中,唐無庸艱難支撐着,咬牙死撐:“任……将軍……不必管我們……銀樞城……安危為要……”
任玄眉目低垂,沉默片刻。
他認得這陣。
追魂索元,十大禁術之首,三品以下,踏入即死。
别說袁楓隻是睡在陣中,哪怕袁楓死在陣裡,他們也是踏不進去半步的。
任玄深吸一口氣,冷聲喚道:“袁楓,内城戰況正盛,你空守在此,不覺得無趣嗎?”
紅衣青年緩緩睜開眼,懶散地擡手,随意指了指藏經閣的牌匾,随即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别擾我們看書。”
嶽暗山嘴角一抽,冷笑道:“從剛才到現在,這厮就靠着柱子睡大覺,他看個鬼的書。”
任玄凝眸——我們?袁楓這人,素來冷得像冰。方存孜孜不倦的拉攏這家夥,都沒得到過正眼。他會和誰,自稱我們?
任玄盯着袁楓,忽然眯起眼,話鋒一轉:“袁楓,你哥在裡面?”
袁楓神色未變,手指在膝上一敲:“關你什麼事?”
任玄語氣驚異:“他還能看懂書?!”
紅衣青年的目光微變,緩緩站直身子,語氣不悅:“你什麼意思。”
任玄不答,反倒擡眸盯住袁楓:“你先回答我。不管你信不信,方存——對你哥有想法,我在幫你們。”
這話像一根尖刺,精準戳在袁楓的痛處。
青年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語氣帶着點不耐:“我哥當然能看懂書,沒人教你識字嗎?”
任玄心下一沉。
不對呀……上一世,袁楓的兄長,不過是方存手中一具行屍走肉的傀儡。可現在看來,這局面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難不成,此刻,方存還未曾下手?
他的目光微斂:“袁楓,方存想操控你的兄長,為了控制你。”
空氣驟然一靜。
袁楓的神色陡然一冷,腳下的血色蛛網如潮水般翻湧,空間劇烈扭曲。
下一瞬,袁楓已然出現在任玄面前。
青年壓低聲音,語調森然:“你怎麼知道?”
卧槽,這小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