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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甯街,陸府。
直接給任玄整不會了。
好家夥,原本來到陸府上,任玄腹稿都已經先打好了:世子您看我家殿下過個中秋——皇叔也沒空、父皇也不管,您就可憐可憐他,喊他一起吃個飯呗。
任玄這廂還沒來得及張嘴,就看着狗皇帝從門外進來了。
……大佬,您不是在禁足嗎?!
端着藥進來的秦疏也是一愣,當然,秦疏不會去跟任玄解釋,秦疏直接反客為主。
螭紋緞袍的青年微微擡眸,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任将軍,您來陸世子的府上,有何要事?”
是您在這做什麼好吧?!
任玄心下憤懑,面上卻滴水不漏:“王爺中秋有要事,恐無法如約與世子飲宴,特遣卑職前來告罪。”
秦疏聞言,眉梢微挑,随即看向榻上的人:“王叔中秋約了你?”
陸溪雲答的簡潔:“中午。晚上要進宮。”
說到這裡,陸溪雲不經有些郁卒,現在他這個情況,這個中秋,他哪也别想去。
這些公子王孫,有苦從來不會自己咽的,陸溪雲逮着任玄就是一頓輸出。
陸溪雲不是秦疏,秦疏這厮,哪怕心裡預備殺人,面上還能笑吟吟的。
陸溪雲屬于被皇後慣上天的,愛憎分明的緊,他看你不順眼,就看你不順眼。
——任玄,我不是讓你護好你家王爺?
——你家王爺手上那麼長一道口子怎麼回事?
——你這是渎職。
總而言之,本世子很不高興,你要完了。
……聽聽,這像是人話嗎?!老子離開狗皇帝,那是幫你擋招啊!
好吧,陸溪雲可能還真沒看見……
任玄忍了,沖着秦疏遞去一個眼神:他沒看見,您倒是給解釋一下?
眼前的秦疏幹咳一聲:“對方人多勢衆,也不怪任玄。”
任玄:“???”
顯然,對于如此和稀泥的回答,陸溪雲也不甚滿意:“你本來練的就不是武卷,身邊還都是這樣的貨色,你想以後怎麼辦?”
好問題,秦疏快招架不住了:“任玄,回去你自己找皇叔領三十軍棍吧。”
任玄:”?!!“
媽的狗皇帝!還是反了吧!!
礙于任玄滿臉‘求求你做個人吧’的不可置信模樣,秦疏終于還是輕咳一聲:“咳——任玄,你來一下。”
秦疏把人薅到屋外,及時拉回了這段岌岌可危的君臣之情:“沒事,哄他的。他這人不記仇,别放在心上。”
記仇?這特麼是記仇的問題嗎?!這是他得磕頭感謝我救命之恩的問題!!
任玄簡直莫名其妙:“不是,殿下,這有什麼不能解釋的?!”
秦疏的态度那是頂好的:“他心情不好,将軍不要介懷。”
說着,他順手從袖中取出一個造型奇特的盒子:“上回的玄瀑矢,小王拆解複刻的,全當賠罪了。”
任玄盯着那袖盒,眼睛都有點直了。
陸溪雲這樣的高手,在武禁之地都防不下的匠器。
好東西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任将軍識時務的接過東西,揣進懷裡了。
拿人嘴短的任玄端的是語重心長:“殿下多慮了,卑職怎麼會計較這些呢?卑職隻是覺得,您這樣縱容陸世子,反是害了他。”
秦疏這廂奇怪望過來:“又不是什麼大事,非要他認錯做什麼。”
……
這句典中之典的炸裂發言,任玄聽得一個激靈。
一些不怎麼美好的記憶開始蹿進腦子了。
這當年在軍中堪比‘就按他說的算’、‘你别和他計較’的炸裂發言,荼毒的絕對不止任玄一個人。
更離譜的是,在這上面,秦疏甚至有一套閉環的行事邏輯:
陸溪雲做出格了,先問是不是大事。
如果不是,那參考第一句——‘又不是什麼大事,非要他認錯做什麼’。
如果是,那能不能靈活變通、合理化?
如果可以,那參考第二句——‘就按他說的算’。
如果真的就是出格并且不合理呢?
那皇帝會大包大攬的處理善後,獎懲、道歉、安撫人心,最後補上第三句——‘你别和他計較’。
人家的火葬場都是渣出來的,就秦疏一枝獨秀——秦疏的火葬場純是慣出來。
任玄心裡不甚唏噓,狗皇帝莫不是已經陷進去了。
可那天獵場上,一點也沒見他慌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狗皇帝現在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喜歡?
——令人頭秃。
說話間,一隻毛茸茸的小家夥蹭到了任玄的腳邊。
任将軍眼皮一跳:“這什麼?”
秦疏瞥了一眼,語氣随意:“狸貓,皇後送來的,說是以後不準養白虎這種危險的東西了。”
小貓的毛色是溫暖的奶油色,耳朵微微顫動,不安分爪子撥弄着任玄的靴面,着實是有些可愛。
看着任玄的态度,秦疏從善如流:“你喜歡就帶走吧,溪雲不喜歡這種的,省得我還要給它弄個籠子。”
任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