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白眨了下眼睛,努力将心中那點悲哀埋入深處,他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沒考慮到媽媽的病的忌口……”,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上一次見媽媽時,何晚英還沒什麼被醫生囑咐不能吃的東西。
這兩個月,她的病情加重了許多。
“哎,”葛醫生擺擺手,還是用的玩笑語氣,“你有其他的事情忙,難免記不清楚嘛,我說你媽媽,她這整天聽我唠叨,還不聽話。”
“我就不聽!”雖然葛醫生明顯在打趣她,不過她還是生氣于在兒子面前失了面子。
“哎,”葛醫生又是一聲歎息,“你這人,”,他轉移聊天對象,“小季最近忙什麼呢,老長時間沒過來了吧,今天多呆會兒?”,他在季修白做出回答前掏出手機,“我聯系一鳴兒,咱中午一塊吃個飯?”
何晚英在剛住院時承了葛醫生不少照顧,葛醫生的女兒葛一鳴也隔三岔五跑來陪她說話解悶,她對葛一鳴的印象是很好的,還隐約暗示過要撮合他們兩個年輕人,但是如今季修白被賀易凡器重,前途無量,她對葛一鳴印象依然是那個好印象,卻開始覺得葛一鳴配不大上自己兒子了。
葛一鳴成績一般,考研考了兩年沒考上,現在和一個同學合夥開了家寵物店,繼續考着研,除此之外,葛一鳴雖然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但是皮膚太黑了,長得也矮……何晚英不說話,在心裡暗暗盤算着葛一鳴的缺點,打心眼裡盼望葛一鳴别有時間過來。
她的盼望成了真,葛一鳴的寵物店今天上午一下子來了兩隻要做絕育的貓,其中一隻在手術前偷吃了東西,一做完手術就開始嘔吐,弄得她手忙腳亂,沒空過來了。
聽到葛醫生充滿遺憾的話,何晚英擺擺手:“孩子忙就甭過來了,我兒子吃了飯也就走了,和他那個老闆有事兒呢。現在的孩子時間都緊。”
“緊點兒好,說明孩子們有理想有抱負,”又寒暄了幾句,葛醫生出了病房。
季修白坐回床邊,聽從葛醫生的囑咐,換了個甜心蘋果削起皮來,他還不知道何晚英已經變了心,問起葛一鳴的情況:“一鳴在的店生意挺好的?”
何晚英就怕他提這個,當即說起葛一鳴的糗事:“生意倒是還行,但那傻丫頭腦子轉的慢,老是被騙。”
“這還能被騙?”季修白把蘋果在指尖轉了個圈檢查還有沒有削漏下的皮,然後切下一塊遞到何晚英嘴邊。
這次何晚英沒怎麼猶豫地吃了,接着塗抹橫飛地“唉”了聲:“是呢,反正她現在是光往外賠錢,然後就考着研啃老。哪像你啊,年紀輕輕的,這麼有出息。”
這句話季修白聽了不太舒服,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正要反駁兩句,就聽到了讓他更不舒服的話。
“你在賀老闆的公司裡有遇見哪個看得上的姑娘了嗎?”
季修白神色怪異起來:“沒有,”他停頓了片刻,說了句半真不假的謊言:“賀老闆他不支持員工戀愛,我看還是先别考慮那些事了。”
“禁止戀愛?那哪兒行啊?”何晚英瞪大眼睛,“你現在年紀還不大,所以不着急,等真到了歲數就晚了,”,她又唠叨了兩遍“這不行,這不行,”,然後看過來,“我得跟賀老闆談談,這事兒他不對。”
“……再說吧,”季修白又遞過一塊蘋果,堵住了何晚英的嘴。
難得和媽媽見上一面,季修白本來準備帶何晚英去家高檔點的餐廳好好吃一頓,但是到了飯店,何晚英卻死活不願意出門,一會兒要洗臉一會兒要換衣服,最後又說自己頭發打绺了要洗澡,總之是不願意出去。
季修白看出何晚英的意思,也不強求她,叫了五六個菜過來,母子二人就在病房裡吃了這頓午飯。
這樣省去了一來一回的時間,等季修白照顧着何晚英睡下,他走出病房,也才下午一點多一點。
雖然季修白口上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不可否認的是,自從他被賀易凡“包養”後,的确被養得嬌氣了許多,從醫院出來站在門廊裡,沒等他身上的冷氣散去,他立刻叫了輛網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