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易凡無語地盯了那個杯壁差不多有五毫米厚的天青釉茶杯:這個弱智系統還真是一丁點也不考慮可行性啊。
不過系統的話還是多少給了他些啟發:除非我死……沒錯,他正應該表現得激烈一點,賀易凡福至心靈地想到了王叔的“跳樓”神技。
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古人的話誠不欺我。
在季修白以為賀易凡盯着茶杯是郁結過度要給自己腦袋開個瓢而往後躲的同一刻,賀易凡站起,如脫兔般跑到了露台的窗沿上——就是今天一廂情願和季修白演繹“我養你啊”經典場面的地點。
一陣帶着濕熱暑氣的暖風吹過,帶起了賀易凡兩邊的窗簾,為此情此景加上了恰到好處的苦情濾鏡。
系統也難得給力地控制了賀家的智能音響系統,播放起了——土味DJ《傷不起》。
“别過來!”賀易凡聲音中帶着恰到好處的悲痛欲絕,哽咽着喊道。
季修白——本來也沒準備過去,無所适從地站在沙發前,黑亮的眸子從賀易凡絕決孤單的背影上轉過,在周邊掃視了一圈,他也有點不确定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一樓吧?
不過腦子還清醒着,他不由自主地接着“别過來”喊:“你不要想不開,先,先從那裡下來吧。”
“萬分難過,問你為什麼
難道癡情的我不夠惹火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自己堂堂一個直男,為了舔一個男孩子——雖然是漂亮的男孩子,竟然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在Bgm下,賀易凡是真的入戲了:“我承認之前是做過很混蛋的事情,但是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試圖彌補。”
“做了錯事的人沒資格要求别人的原諒!”這句話本來準備惡狠狠地說出來的,但是配合這個背景音樂怎麼聽怎麼沒有氣場,簡直像是撒嬌,季修白暗暗咬了下牙:說起來這個音樂是誰放的,有沒有最基本的品味啊?
“的确,我是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的,但是你原諒我了,”,想到自己掙的少得可憐的積分,賀易凡哀怨道,“這幾天,你對我笑過三次,誇過我做的飯菜兩次,主動關心過我四次……”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季修白的臉紅了,不過毫不客氣地進行了反駁。
賀易凡顫抖着肩膀,哀傷地垂下頭顱:“你說我胡說八道也好,說我自以為是也好,但我是,我是……我是真的很愛你,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接受你就這樣抛棄我。”
賀易凡不知道自己努力了幾次說不出來的“愛你”聽在對方耳中意外成了真情流露,季修白感到心裡忽然一陣泛酸:“我……”
Bgm“适時”響起:
“漂亮的美眉你是否寂寞
我為你RAP這首歌
我的被窩裡,沒有輻射
碘鹽也不用吃很多
不必再考慮,不必再猶豫
我要送你一輛跑車”
季修白又清醒了過來,他皺眉:“剛才你說隻在乎我的身體。”
賀易凡:“……”,有系統這樣的豬隊友果然是遲早遭殃,關鍵時刻,還得是他這個最強打工人來帶飛。
凄慘地垂下眼睛,賀易凡的語氣疲憊至極:“那是因為我不敢奢望。”
他擡眼,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季修白:“我不敢奢望你會愛我,所以隻敢說我在乎你的身體,”,他說得深情款款,“其實我都要!”
季修白沉默了,因為這首《傷不起》終于放完了,毫無停頓的,賀易凡家的高保真音響系統放起了虐戀神曲《演員》。
“好了,你先下來,”,他朝賀易凡伸出手去,“分手的話我暫時收回,我想我們彼此都應該再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以節操碎了一地的代價勉強達成目的的賀易凡絲毫高興不起來,他臉上的哀戚越來越真實,緩緩搖頭,他決定将這一出分手戲碼徹底演完:“不,小白,我是真的很愛你,如果你能幸福的話,我甘願退出!”
語畢,他大義凜然地一閉眼,後退一步。
賀易凡已經想好了,小白雖然傲嬌嘴硬,但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身手不錯,絕對能在自己摔下去時拉住自己,他想象着那個場面,他的上半身随着慣性向外倒去,就在即将摔出露天的前一秒,季修白穩穩地摟住他的腰……等一下,是不是反了?
沒等他在腦子裡把這一幕捋通順,他向後退的一腳踩在了露台上擺着的花盆裡,那個花盆已經裝了大半年花朵的屍體,沒想到今日還有此一劫,直接被踩成了兩半。
賀易凡就蹬着一半的花盆瓦片,劈着叉摔出了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