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聊生活中的瑣事,抱怨煩惱,除了不再随意觸碰外,好似一如從前。
今天同樣如此。
下午兩點日頭正好,圖書館的玻璃牆切割陽光,在大理石地面折射出光影。浮塵無聲跳動。木質書架沉默矗立,擺放整齊的書籍新舊不一,簇新的油墨香和陳舊泛黃紙張的酸澀交織。
俞未晚抽出兩本書,書籍的間隙中露出一張熟悉的漂亮的臉,彎起的眼睛裡含着一潭清泉,粼粼波光,正對着她笑。
栖遲這雙眼睛真的很犯規,俞未晚想。
眼型圓潤,清亮有光,小動物似的沒有攻擊性,很難讓人心生防備。
尤其是當她這麼看着人時,一望就墜進她清澈的眼底,很容易令人産生錯覺,仿佛在她心中,你最重要最特殊最獨一無二。
昏了頭失了魂,再也拔不出來。
俞未晚閃躲地移開視線,不看栖遲的眼,拿出手機。
從最新的埋怨消息往上劃,意料之中,栖遲之前給她發過消息。
隻是手機設了靜音,平闆又沒登微信,她沒看見。
栖遲裹着香氣和微風,輕靈地像頭小鹿,幾步就走到了俞未晚的座位旁。
圖書館向來不缺人,近來更是卷成了包心菜,座位都得提前幾天預定,要麼就足夠幸運,恰巧在尋找途中,有人拿走東西。
顯然,栖遲當下是沒這份幸運的。
俞未晚的座位左右,全都滿滿當當,沒有栖遲的地兒。
她也不着急,單手拎着奶茶站在旁邊,好整以暇等着俞未晚。
天知道,在這麼多人中,栖遲是怎麼準确找到她的位置的。
未熄屏的屏幕彈出微信提示。
「栖遲:魚魚别磨蹭了,再不來,奶茶的冰都要化了。」
俞未晚拖沓着腳步,慢吞吞往回走。
座位處,瞧着栖遲一直站着,左側一人猶豫良久,還是收拾好東西,決定讓座。
她起身離座,又扯了下栖遲衣服,擺頭示意,這有空位置可以坐。
栖遲很驚喜,沖着她感激地笑,把人臉都笑紅了,隻好胡亂點下頭,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俞未晚對那個讓座的女生有印象。常年圖書館學習奮戰,發燒三十八度以内不下戰場的,卷王中的卷王。
這樣的卷王竟然也會給人讓座。
眼前又閃過她紅透的臉。
栖遲的魅力還真是,一如往常,不可抵擋。
回到座位。
栖遲将插好吸管的奶茶推過來後,便單手支着頭,盯着俞未晚的眼睛一眨不眨。
落在左臉的視線愈來愈灼熱,熱度攀升,燙得俞未晚幾乎受不住。
今天的次數還沒用,栖遲來找她的目的,她倆心知肚明。
長痛不如短痛。
俞未晚低聲:“跟我來。”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同時起身,左拐右拐,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角度。
剛停下,還沒來得及轉身,俞未晚就被栖遲從後面抱住,頸窩處微涼的鼻尖四處滑動,隻留下所過之地細碎的麻癢。
太癢了,俞未晚不得不用手捂住脖子。
随着笑意噴灑的鼻息,長長短短落在手指上。
圖書館地方大,人也多,說是偏僻角落,也無法百分百保證。
随時會被撞破的刺激和恐懼在體内亂蹿。
俞未晚在心裡默默讀秒。
幾十秒,非常快。
思緒還沒轉完一圈,時間就到了。
俞未晚卡着秒掙開栖遲,後退一步,新鮮的空氣湧入,沖散方才短暫又濃稠的氛圍。
栖遲皺着臉,很不情願的樣子,然而俞未晚已經習慣了。
自從列了表以來,每次俞未晚卡點提醒時間結束時,栖遲就是這幅表情。
可好歹她沒再纏磨撒嬌,也沒再摟着抱着俞未晚耍賴,隻站着不動,用幽怨的眼神看俞未晚。
雖然總會被看得莫名心虛,但這怎麼不算一種進步呢。
俞未晚在心裡暗暗鼓勁。
已經比原來好很多了,栖遲也好,她也好,都在緩慢地戒斷對彼此的出格依戀。
俞未晚擡頭握拳,隻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成效——
呼吸交錯一瞬,柔嫩的觸感一閃而逝。
俞未晚:“……”
俞未晚的思維停滞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嗐,什麼都沒發生,能發生什麼,不過是她神經太緊繃造成的反應過度罷了。
“魚魚你聽我解釋!”栖遲慌得語無倫次,“我是故意……呸……我不是故意親你的!這隻是……隻是意外……”
俞未晚:“……”
原來真親了,不是反應過度。
等等,真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