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惡意壟斷嗎?季空青皺起了眉,對濟世醫館的仗勢欺人越發不滿。
她上前,抓住這個不斷磕頭的男人肩膀。
男人停下磕頭的動作,望向季空青時眼裡帶着淚花,飽經風霜的臉上沾着血迹和灰塵,身上着的衣袍也打着補丁,一看就是貧苦的百姓。
季空青看他這個樣子,心中不忍,但聯想到三天前姜随警告自己的話,她又有些猶豫。
前世她就屬于愛‘多管閑事’的醫生,隻要經手過的病人,她都是能幫就幫,家裡困難實在拿不出醫藥費的,她還往裡貼了不少錢。
這些病人有的人還了錢,也有些人沒還,甚至還有些不知感恩的覺得她的付出理所應當,她難過過,痛苦過,但她從來沒因為自己的善舉後悔過。
都說學醫的最忌諱和病人共情,但面對生離死别和人間疾苦,她始終學不會視而不見。
“我能救你兒子,”季空青抿了抿唇,還是下了決定,“你跟我來。”
男人聽到這話,有些猶豫:“你能救我兒子?濟世醫館的周大夫都說救不了我兒子,你這麼年輕,用什麼救他?”
“用我的醫術。”季空青望着他,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地上小男孩的身體,檢查完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小男孩的左上腹部可以觸摸到一個大小不一,邊緣清晰的腹部包塊,這情況大概率是脾髒破裂,出血嚴重,必須立馬做手術。
季空青皺眉:“他是不是被什麼撞到肚子了?”
男人原本喪失希望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對,對,貴人說得不錯!家牛今日突然發狂,将小兒撞倒,還踹了他的腹部一腳,随後他言腹痛難忍,便暈厥昏死過去。”
“得立馬開腹做手術。”季空青皺眉,“不然你兒子會死的,他這是器官破裂了。”
男人聽不懂季空青說的器官,隻聽到她說自己的兒子會死,還得開腹,他震驚:“開腹?人剖開肚子哪裡還能活?”
季空青當然知道西醫在這個時代顯得很匪夷所思,但眼前這個小男孩看上去不過七八歲,還有一片大好的人生,她實在不忍心一條生命就這樣在自己的面前逝去。
她皺眉:“那你到底要不要救你兒子?你也知濟世醫館的周大夫說救不了他,你是要眼睜睜看着兒子死去,還是孤注一擲,賭上一賭?”
男人沉默,皺眉,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片刻後,他滿眼心疼的盯着自己兒子小小的身軀看了幾秒,最後重重點頭:“好,請你救救我兒子。”
“那現在先帶你兒子回家,在這裡我無法治療,你家在這附近嗎?”
季空青想到自己的無菌手術室具象需要有空間擱置,去公主府不現實,她也不想再被姜随罵,便想到了男人他家。
“在的,在的。”男人點着頭,手足無措的在身上擦着手掌上的灰塵,準備将自己的兒子抱到旁邊的木質闆車上。
“兄台,你家在哪裡?用闆車會不會耽誤時辰?”有個在旁邊看了好久的書生模樣的人突然開口詢問男人的情況。
男人點頭,很是憂心:“我家在方家村,離這邊得出城再翻過兩座山。”
“這太遠了,而且我不能出城去。”季空青皺眉估摸着這孩子現在的情況,必須立馬手術,根本耽擱不得。
“不行去寒舍吧。”書生突然主動提出來,“在下也曾是方家村人氏,後來運氣好中了秀才,便與内人和小兒遷居京師。如今萍水相逢,也算有緣。”
“在下也想看看這小姑娘要如何救你兒子,寒舍就在這附近,還有空置的院子。”
“好。”季空青來不及想太多,隻覺得救人要緊,立馬點頭,“我們現在就去。”
三人快步離開,由書生在前面帶路,男人拉着闆車跟在他身後跑,季空青也小跑着跟在闆車旁邊,時刻觀察着車上男孩兒的情況。
書生帶着他們穿過繁華的街道,拐進了一條季空青從來沒來過的一條小巷。
季空青一開始沒注意到有什麼問題,直到最後七拐八拐的,繞了好久,都沒到書生的家,她才把注意力從小孩兒身上移到了自己身上。
“怎麼還沒到?”季空青停下腳步,心中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書生停了下來,看了季空青一眼:“就快了,馬上就到了,前面路口一拐便是寒舍。”
“是嗎?”季空青皺着眉,眼底滿是懷疑。
現在的她腦中警鈴作響,腦海中都是姜随說讓她救人别惹一身腥的話。
書生眸子一轉,對着拉着闆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
男人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擔心焦慮的表情:“貴人,他說馬上就到了,肯定就是要到了,求您快點,不然要來不及了。”
男人的話音剛落,闆車上的男孩突然有了反應,歪頭開始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