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
守衛們聽到這兩個字,不禁愣了愣。
時猗猗從袖口中掏出那封信,道:“既然是聯姻,你們魔界總要拿出個态度,不能連結契大典都沒有吧?”
守衛們互相對視一眼,随後狐疑地望向她手中的信。
上面的“念”确實是尊主大人親自留下的靈力,世間絕無僅有,獨一無二。可在聯姻之前,他們分明接到尊主大人的消息,要看管住長門宗來的人,怎會突然改了态度,與她結契?
守衛們臉色逐漸變得凝重,冷冷道:“尊主大人若真願與你結契,自然不會怠慢你。你回宮耐心等着便是,不必四處走動。”
說罷,長戟一伸,擋住她前行的方向。
時猗猗沒答應,隻冷靜望了眼不遠處。
正值兩界休戰,主城區外的集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常。這種地方最是人多眼雜,小道消息傳得飛快,眼下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低聲交談起來。
“那女修是誰,在幹什麼?”
“似乎是昨天長門宗送來的那位,估計打算偷偷逃回去,被抓住了。”
“呵,同樣的事鬧幾次了,看都看煩了,修仙界的人難道就這點出息?”
衆人擺出不屑的表情,目光漸漸彙聚到她身上,仿佛等着看她絕望哭鬧的模樣。
時猗猗卻忽然開口,高聲喊道:“各位道友——”
衆人明顯一怔。連忙順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四周,面面相觑。她在喊誰,誰是她道友,魔界何時出了叛徒?
時猗猗面不改色繼續道:“敢問各位道友,結契大典何時開啟?”
見衆人猶疑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緩緩展開信件,高舉在衆人眼前:“你們尊主親口說過愛慕我,要在整個魔界和修仙界所有修士面前與我結契,證明自己的心意。”
“什麼?!”
衆人還未從道友二字中回過神,便陷入更大的震驚。就連表情嚴肅的守衛們,呼吸也同時停滞了一瞬,然後奪過她手中的信,仔細辨認。
時猗猗不動聲色,默默站在原地,任由衆人鋪天蓋地的審視,胸腔卻控制不住咚咚發顫。
這封信,是她用特殊的藥草汁液改變字迹,重新僞造的内容。手中能利用的籌碼太少,僅憑空口根本無法說服魔界衆人,更無法把事情鬧大,傳到魔星耳中。
于是她便把那封帶有靈力的密信,改寫成表白的情書,還故意加上與她結契的承諾。
魔界與修仙界積怨已久,如此一來,魔界衆人對魔星的信任必會動搖,他無法再隔岸觀火,不得不現身解釋。
時猗猗賭的便是這一點。
衆人見她神色不慌不忙,而守衛卻沉着臉一言不發,表情漸漸變得難看。
修士與凡人不同,成為道侶的儀式并非婚禮,而是結契。兩人各取一縷神識,種在對方識海之間,從此共享壽元,同生共死。
若遇劫難,一方死去,另一方即使僥幸獨活,也會魂魄殘缺,渾渾噩噩度過餘生。
因此千萬年來,自願結契的道侶寥寥無幾。畢竟修行修行,修的便是長生,誰甘願被弱者拖累,把命系在他人身上?
更何況她口中自願結契的道侶,是與修仙界不共戴天的魔星!
“這根本不可能,尊主怎會纡尊降貴與你結契!”有人怒氣沖沖道,“你們修仙界的人向來裝腔作勢,道貌岸然,我看那信件根本就是假的,想用謠言惡心我們!”
時猗猗扭頭,向守衛問道:“你們告訴他,信是假的麼?”
守衛捏着信望了她一眼,仍是一言不發,臉色卻愈加森冷。信上的“念”是尊主大人留下,絕對不可能有假,可上面的字迹……
若真是她僞造,尊主大人不可能不知曉,更不可能留她性命。
難道這真是尊主大人本人的意思?
守衛糾結半晌,艱難道:“有靈力為證,無法作假。”
衆人一片嘩然。時猗猗高高懸起的心砰咚落地,偷偷松了口氣,趁熱打鐵道:“所以我很好奇,你們尊主承諾的結契大典何時開啟。”
“總不能告訴我,昨晚那般敷衍的儀式便是。難道你們魔界,已經落魄到連結契大典都辦不起的地步了?”
人群中有人高聲道:“呸,你少放屁,多隆重的典禮我們都能辦,明明是你不配!”
“到底是我不配,還是你們不配?”
時猗猗歪頭瞧了他一眼,彎起唇角:“你們跟随魔星征戰修仙界,死的死,傷的傷,到頭來他卻俯首稱臣,跪倒在我裙下。至于你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說不定——”
她懶懶拉長音,忽然伸手拂過鬓邊,笑得更加無辜而甜美。
“還不如我一根頭發重要呢。”
在場衆人當即變了臉色。
氣場瞬間變得暴烈,連風都變成銳利的刀片,狠狠刮過她四周。時猗猗隻有築基期,面對衆人爆發的威壓,險些從台階摔下去,使勁握拳控制力氣,才保持住身形。
“好,我等明白了。”衆人皮笑肉不笑道,“信件或許為假,但你找死是真。我等大人有大量,滿足将死之人的願望,何樂而不為?”
說罷,衆人飛身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