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池漾想清楚那句話的意思,就先聽見季柏川說,“先把朋友圈私密一下。”
“對了,發的時候分組了嗎?”
池漾拿起手機,一邊設置一邊回道:
“沒,為什麼要分組?”
季柏川:“……那萬一你家裡人看見了怎麼辦?”
“我哥不看我朋友圈的,對哦,我發給他看!”
說着池漾就點開了他哥的對話框,迅速打出一行字:給你看我男
還沒打完,旁邊就伸出一隻手奪走了手機,池漾擡起頭盯着他,不滿問:
“幹嘛?”
季柏川垂眸跟他對視,良久後才輕歎,“對不起。”
這回池漾是真開始生氣,拿起手邊抱枕朝着他砸了過去。
“你說不公開,好,我答應了。為什麼我發給我哥你也不讓!你隻會道歉嗎?”
“漾漾,我們才剛在一起。”季柏川試圖提醒他這一點。
“那又怎麼樣?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你要帶着早晚會分手的念頭跟我談嗎?”
季柏川不忍心戳破他有些天真的幻想,深呼吸一口氣後問道:
“那你家裡人知道你……”
“知道啊,我早就說過了。你把手機還給我,再過會兒我哥就要開會去了。”
池漾想把自己的手機搶回來,季柏川在他撞過來時把他摟住。
“可是池漾,或許你家裡人會接受不了我呢?”
他太執拗,季柏川隻能把話說開。
抛開這個圈子裡的濾鏡和光環,他太不讨家長喜歡,現在池漾年紀又太小。
“我家裡人為什麼會接受不了你?”池漾覺得自己腦子快炸了。
“漾漾,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池漾站累了就推開他去沙發上坐下,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麼又不好了?”
季柏川眼裡的池漾是發着光的,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
登上職業賽場上,更是耀眼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程度。
相比之下自己就很糟糕。
當初那件事還沒澄清,在别人眼裡他還是那個引誘未成年粉絲的人渣,他似乎被困死在那一段時光裡。
“我覺得你好像有點悲觀……應該也不止一點。”
“季柏川,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池漾随口一說,仿佛牽扯起腦海中某一條線。他猛地坐了起來,趁着季柏川不注意抓住他的左手。
手腕上有一道平整的疤,就在那條求平安的紅繩旁邊。
池漾震驚瞪大了眼睛,大腦在這瞬間一片空白。
季柏川也愣住,想将自己的手扯出來,但池漾力氣大得吓人。
他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池漾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着臉頰往下落,啪嗒全都砸在他手心。
像火星,灼得他心髒都隐隐作痛。
季柏川松了力氣,蹲下去用右手替池漾擦眼淚。
這瞬間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會有人這麼能哭。
沉默着不知過去了多久,池漾才用哭啞了的聲音問:
“是,那時候嗎?”
“嗯。”
季柏川怕他再接着哭,隻能說點當時的事來幫他轉移注意力。
“沒割多深,有點怕沒死,打不了比賽了。”
池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在往外冒。
“你看看這條疤,沒多深,别哭了祖宗。”
池漾幹脆就把臉埋在了他懷裡,手指攥緊他的衣服,放肆哭到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季柏川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抱小孩一樣把他摟到了懷裡安慰。
他哭得太用力,怎麼哄也哄不好,到後面險些喘不過氣,才自己漸漸調整過來,斷斷續續地說:
“你,明明……很好的。”
在遭遇不幸時很難不心理扭曲變得瘋狂,可十七歲的季柏川沒有。
大概是因為擔心毀掉那粉絲的人生,他甚至連讓别人也痛苦一下這樣陰暗的想法都沒有。
季柏川不打算放任池漾在想象中美化自己,而是很幹脆地跟他說了原因。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高尚。隻是當時太突然、事太多,顧不上那些。等好不容易結束了,比賽在即也沒時間再追究。”
池漾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那道淺淺的疤,輕聲問道:
“那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告訴我,我就不哭了。”
季柏川第一次遇到拿‘不哭’當條件的人,盯着他紅腫的眼睛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