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隻有她自己。
就在闵晚想要返回房間時,她的身後傳來父親驚恐的聲音。
“倪言?”父親闵天臨站在後門的門口,雙手沾滿泥土和鮮血,昏黃的燈光下,看着她的神色驚恐又絕望。
她回過頭冷漠地注視着父親,看見他的手和褲子上還粘了幾片白玫瑰的花瓣,由此知道了母親最終的去處是哪裡。
躺在床上的闵晚痛苦地皺着眉想要醒來,嘴裡忍不住發出了幾聲嗚咽。
她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索性奮力睜開眼坐起了身子。
她喘着粗氣坐在床上,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透過窗戶的玻璃,遠山的天空隐約泛起了魚肚白。
隔窗眺望,遠處的山景輪廓依舊分明,染上了些許晨曦的色彩。
闵晚收回目光剛想松口氣,卻突然看見另一側的床邊,臉色慘白的“母親”站在那裡冷漠地注視着自己。
“倪言,”“母親”嘴裡叫着她的名字,慢慢地朝她所在的方向“飄”過來,滿臉憤怒地盯着她威脅道:“你居然妄想與那個男人建立關系?你是不是忘了你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了?”
闵晚回想起自己在清醒狀态下被父親強行關在新城療養院的那半年,每天都被逼着吃藥。她不想吃,因此每次反抗都因為太激烈從而被醫護人員用拘束帶綁在電椅上進行強制的“電療”。幾次“電療”下來,闵晚再也沒了反抗的力氣。那半年是闵晚最痛苦的日子。
“啊——”闵晚被吓得整個身子往後一退,驚叫出聲。
隔壁的墨景淵原本正剛剛處理完工作,此刻聽到闵晚的驚叫聲,連忙起身闖進她的房間。
墨景淵打開闵晚房門時,看見她驚叫着從床上滾了下來,滿臉驚恐地抱着自己在床頭櫃旁縮成一團,嘴裡叫喊着“不要過來”、“滾開”之類的話。
這是墨景淵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闵晚,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他的腦海裡回想起覃巳明曾說過闵晚經常會做噩夢的事,聯想到晚上闵晚說起母親離世當晚的故事,大概能猜到此刻的闵晚“夢見”了什麼。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蹲下身将闵晚整個人摟進懷裡,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别怕。”
懷裡的人還在瑟瑟發抖。他的胸口處突然有些濕熱,他知道那是闵晚的眼淚。
墨景淵一手扶着她單薄的背,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大腿将她打橫抱起,走到床邊将她輕輕放在床上。随後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借着晨曦,墨景淵看到闵晚痛苦地閉着眼,額頭上布了一層一層細汗。
墨景淵剛想離開,卻被抓住了手腕。
他回過頭,看見闵晚閉着眼流淚,雙手卻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表情十分痛苦地夢呓道:“不想被殺掉就快滾啊!”
墨景淵看着闵晚死死抓着自己雙臂的雙手:一邊威脅自己,讓自己滾開,一邊又抓着自己不肯放手。
闵晚的指甲在墨景淵的手臂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甲痕。的确有些疼。
看着這樣的闵晚,墨景淵不再打算離開。
他索性在床邊坐下,伸手将闵晚從床上撈起來,把她抱在自己懷裡。
擔心闵晚會冷,墨景淵再度伸手拉過挂在床邊的半截被子,将她裹住。
看着闵晚臉上痛苦的神色逐漸歸于平靜,墨景淵終于放心了不少。
随着遠山籠罩在紫色的霧霭中,晨曦從窗外散落在兩人的身上,闵晚眼角的淚珠在晨光下閃爍。
墨景淵擡手拭去闵晚眼角遺留的眼淚,将她的身子輕輕在床上躺平。為她蓋好被子後,一夜未眠的墨景淵疲憊地在她身旁躺下,閉眼小憩。
直到恐懼被晨曦所覆蓋,這一夜的細枝末節仍然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