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原本的名字叫“迎南”,遲雪陽覺得太不吉利,“迎南”聽着跟“盈難”似的,遂改了招牌,叫“廣鑫”。
樸實無華又吉利。
做這一行的人普遍學曆不高,行為舉止有點江湖氣,因為平時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比較多,那幾個領導層都跟人精似的。遲雪陽這個空降的吉祥物領導一來,人精們簡單接觸就知道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真正的大股東還是遲雪陽他爹,但那位做大買賣的,無暇顧及這裡。沒有重量級人物的壓制,底下人覺得輕松很多,對遲雪陽的到來也由衷歡迎。
這位單純的二世祖,雖然不懂生意但不瞎指揮,雖然看着拽但不打壓下屬,雖然脾氣大一點就着但也好哄,這種人簡直絕世好老闆。
遲雪陽對待這些下屬也不錯,新公司重新起航第一天,大夥忙活完,遲提議今天不加班,請所有人去附近那家新開的酒吧。
“去不去全憑自願啊,是真的自願,嫌累的可以回家睡覺,反正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遲雪陽站在辦公區前,叉着腰對衆人說。
下方工位瞬間炸開鍋。
“天哪,遲總您真是神仙老闆!”
“遲總愛您!...”
遲雪陽樂着回了自己辦公室,他剛剛已經先和公司其他幾個領導說了,讓那幾人到時先去,自己晚點到。
青青今天出院,下了班他得去把孩子送回家再出來。
到了醫院,看見女兒大病痊愈蹦蹦跳跳的,遲雪陽沉着好幾天的心總算纾解了。
“爸爸,你終于笑啦!”遲青青留意到了遲雪陽下意識露出的笑容。
這幾天她生病,遲雪陽隻要空下來就跑來看她,坐在她身邊一直悶悶不樂。遲青青知道爸爸一直都沒心沒肺的,哪怕是爺爺奶奶圍着他罵罵咧咧,他也沒多不開心過。
可沒想到因為她生了病,爸爸就沒以前開心了。為了不讓他擔心,遲青青一直乖乖吃藥,打針的時候即使很怕很疼,她也忍着沒吭聲,她不希望爸爸看到更不開心。
遲雪陽把她抱起,輕輕捏了下臉:“我的好閨女,你開心爸爸才能開心,走,回家啦!”
“爸爸也回家嗎?”遲青青問。
“當然,今晚哄青青睡覺。”遲雪陽哄着她說。
“嗯!”遲青青摟着遲雪陽的脖子呲了下小牙。
在家裡吃過飯,遲雪陽抱着遲青青玩了會拼圖,再晚一會的時候,遲青青就有些困了。他把遲青青抱回卧室的小床上,一邊拍一邊哄睡。
“爸爸,你有女朋友嗎?”遲青青突然問。
遲雪陽輕咳一聲,揶揄道:“爸爸做聖誕老人很忙的,沒時間找女朋友。”
遲青青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無奈看他,“爸爸,你可以不那麼幼稚嗎?”
“...”遲雪陽沒轍,“好吧,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你找個女朋友吧,”遲青青說:“雖然家裡有爺爺奶奶,有叔叔和我,但我聽爺爺說,爸爸不在乎家人,隻喜歡外面的那些女人,爺爺還說你‘不找女人就難受’,我不想爸爸難受...”
“青青,以後爺爺說的話不要聽。”
遲雪陽一臉黑線打斷女兒的話,他那個活爹在背後罵他的時候就不能避着點孩子,那些荒唐話都讓青青聽去了。
遲青青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睡吧。”遲雪陽柔聲說。
遲青青閉上眼睛,拉着遲雪陽的手努力睡覺。
都說歹竹出好筍。他遲雪陽這麼不着調,居然還能有個這麼聽話懂事的好女兒。聽到她爺爺說那些話時,遲青青的重點不是“不在乎家人”,竟然是“不找女人就難受”,還說不想他難受。
遲雪陽的心情難以形容。
一直以來奢望從父母那裡獲得的理解和包容,竟然從自己八九歲的女兒那裡得到了,簡直倒反天罡。
他不在乎家人嗎?并不是。隻是他更喜歡自由。
他不找女人難受嗎?也不是。找不找他都沒多好受。
他的心像一個無底洞,不知道缺了什麼,但就是很難填滿。
很多時候,他隻覺得無聊,麻木,無所适從。
沒多會兒,遲青青就抱着遲雪陽的胳膊睡着了。
遲雪陽出門,孫澤早已在門口等着,他把自己那輛勞斯萊斯幻影鑰匙丢給了孫澤。
“我去!”孫澤看着帥氣的幻影喜出望外。
遲雪陽覺得他這個表弟雖然事情辦得馬虎,好在車技還行,有他在遲雪陽也算解放雙手了,去哪都不用自己費勁開車。
到的時候,大家正喝得盡興,看見他來了,所有人紛紛站起身,列隊夾道歡迎。兩個領導把他請了進來,坐到了酒吧正中央的沙發。
他們公司人不多,遲雪陽定了三個沙發卡座就全坐下了。
遲雪陽示意他們都不用站着,玩自己的就行不用拘束。他脫下外套放到了一邊,身邊人給他倒酒。
這酒吧不大,新開業酒水也不算貴。老闆和遲雪陽認識,聽說他要捧場豪氣得贈了好幾套酒。
遲雪陽屁股還沒坐熱,接連好幾撥人走過來敬酒,他一上來就幹了好幾杯,腦袋一時有點犯迷糊。
“哎,哥,你看那邊那個人你是不是認識?”孫澤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蛐蛐。
“誰啊?”遲雪陽往他指的方向看一眼。
酒吧内,跳動的燈光掃過人群中的每一張臉。遲雪陽微眯着雙眼,看清了在舞台前方,一個高腳桌旁邊站着的那個高個子男人的側臉。那人低頭安靜玩着手機,和周圍的熱鬧形成反差。
操,莊重,這也能碰見。
“把那小子叫過來,他不幹的話你就找人給他架過來。”遲雪陽對孫澤說。
孫澤接到任務馬上點頭:“好的,哥!”
遲雪陽翹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看着孫澤走過去。
本以為是場麻煩的交涉,誰知道孫澤和莊重說了兩句話,那小子黑漆漆的眼睛往這邊一看,竟然直接走了過來。
“挺巧啊,小崽子。”遲雪陽邪笑着拍了下身旁空出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莊重看了他一眼,坐到旁邊。
“我有名字。”莊重強忍住了心底的不悅,壓低着語氣對他說。
孫澤坐到一旁,看着這倆人有點互相不順眼的架勢,猜測這個長得不錯的小子估計和遲雪陽有點過節。上次在電影院的時候,他哥就一直找他麻煩來着。
“哥,他是不是和你有仇?”孫澤在他耳邊小聲問。
“一個死同性戀,我看他不順眼。”遲雪陽輕聲說,“你去給我準備點猛藥,等會下他酒裡,我今天要讓他的括約肌失靈。”
孫澤臉色變了變,努力吸收着遲雪陽的話,從中得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結論。
“你确定?哥,你玩的是不有點變态啊?你之前...不這樣吧?”
“我還嫌不夠變态呢,快去!”遲雪陽冷笑道。
孫澤見他哥這表情心中有數了,壞笑着拍着胸脯說:“放心哥,這事交給我!”
孫澤離開後,遲雪陽打量一眼莊重。
這小子今天規矩不少,可能是上次占完他便宜後心虛了,想在他這賣賣乖蒙混過去。
怎麼可能?
遲雪陽一向睚眦必報,想起莊重那天一個勁漱口的畫面他他媽就來氣!窩火!
把一個色子盅推到他面前,遲雪陽懶洋洋道:“玩幾把?”
莊重不鹹不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