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重這幾天精力異常充沛，每天都開着他那輛小破車楊城桦城來回跑，好在大三課業沒那麼緊張，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折騰。

這些日子隻要莊重趕在白天來，遲雪陽都會為了他特意曠工回家，兩個人在公寓裡昏天黑地地幹一場。

原因無他，遲青青白天上學，家裡沒有小孩的時候，正方便莊重攢齊“在遲雪陽家裡每個地方做一遍”的願望。

這天，莊重又是下午就回來了，遲雪陽早就把公寓門鎖密碼給了他，在遲雪陽開門回家那一刻，莊重迫不及待地就把他按在了牆上。

“能不能不要每次我回來，你都跟餓了幾天的狼似的？”遲雪陽被莊重劈天蓋地吻着，從口中的縫隙漏出這句話。

“你自己什麼樣心裡沒數嗎？我看不見你一會兒，都擔心你去勾搭别人。”莊重喘着粗氣意亂情迷地吻着他，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這一次是衛生間，樓上兩個衛生間已經被莊重打過卡了，一樓這個公用衛生間還沒有。

遲雪陽先是在洗手台趴着，再到坐了上去，最後又到跪着，一番下來，結束時膝蓋處都被磨破了。

洗完澡後，他精疲力竭地被莊重抱回了二樓，癱倒在卧室床上。莊重找到了擦傷藥，蹲在床邊給遲雪陽小心翼翼抹着。

“跟你弄兩回，我特麼身上沒有幾個不挂彩的地方。”遲雪陽一邊被伺候着一邊罵道。

莊重笑了笑，任由他嗔怪。

藥敷完後，樓下門鈴響了，遲雪陽驚了下看向莊重，“你點外賣了？”

莊重點了點頭，遲雪陽這才放下心來。

取個外賣也犯不上特意穿衣服了，莊重隻下半身裹着條浴巾，趿拉着拖鞋下樓開門。

“謝謝。”莊重打開門，剛要伸手去外面，可外面并沒有人給他遞袋子。

他一擡眼，看見了正杵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沈妍。

遲雪陽下來時，見偌大的客廳内，莊重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沈妍則心如死灰地坐在另一邊。茶幾上擺放着外賣員剛送來的紙袋，莊重若無其事地拆開，取出裡面的潤滑油和幾盒避孕套。沈妍看着他拿的東西眼皮一跳，趕緊扭過了頭，眼不見為淨。

“你來之前怎麼不說一聲？”遲雪陽有些尴尬地走過來，在二人中間的位置坐下。

“我萬萬沒想到，你們倆真能搞到一塊去。”沈妍幽幽看着遲雪陽開口道。

說實話，這事讓沈妍發現了遲雪陽還挺尴尬的，但是他之前也不是沒設想過類似的情況。左右事情都已經幹出來了，也不能甩手不認，那也太不爺們兒了。

“那個，我也沒想到，”遲雪陽尬笑了下，“不過凡事不是都有第一次嗎？”

沈妍的臉扭曲了下。

遲雪陽和她從初中就是同學，二人認識了十幾年，在此之前她心中一直認為遲雪陽是個甯折不彎铮铮鐵骨的純爺們，沒想到在他即将三十歲這一年，他居然當着自己的面出櫃了，還是和她之前喜歡過的小男生。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沈妍之前拿二人開過玩笑，如今玩笑成真，她卻笑不出來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跟我過來。”沈妍黑着臉，把遲雪陽拉到一樓的保姆間裡。

“遲雪陽，你到底怎麼想的，玩玩還是認真的？”沈妍坐在房間内的小單人床上，雙手交叉在前，翹着二郎腿審視遲雪陽，“如果是随便玩玩，那你也太饑不擇食了，莊重是個男人，别忘了你可是有女兒的！”

在她的認知裡，同性戀這種東西隻存在于藝術作品裡，第一次和莊重見面時，他和她說自己是同性戀，沈妍當時都沒太信，還偷偷磕過他和遲雪陽幾回。

可這種事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那感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沈妍倒不是歧視，隻是遲雪陽和她關系這麼好，作為朋友知道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不聞不問。

“沈妍，我和他不算玩玩，至少我這麼認為的。”遲雪陽靠在牆上，揉着後腦勺琢磨着措辭，“我這人做什麼事都是跟着心走的，當下想什麼就幹什麼了，但你也别把這事想得多邪乎，我和莊重聊過了，他也知道我離過婚有個女兒，我們現在就是享受當下，沒想以後的事。”

遲雪陽拿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給我一根。”沈妍眼神空洞地說。

遲雪陽一愣，拿出根煙遞給她，又湊上前幫她點火。

沈妍沒有抽煙的習慣，這會也不知道這事是不是太難消化的原因，她急需一點尼古丁平靜一下。

“沈妍，沒多大事，别擔心。”遲雪陽坐在她旁邊，無奈地笑了下，“之前也沒見你在意過我的這些事，怎麼這回反應這麼大，難不成你對莊重是真的？”

“你少來，這回和你以前能一樣嗎？萬一你以後...就不喜歡女人了呢？青青那邊怎麼解釋？”沈妍歎了口氣，“孩子現在是還小，好糊弄，以後長大了辦？你要是給他再找個男後媽，這一家子怎麼生活啊，女孩子也不方便。”

“我不是gay，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就對莊重這麼一個男的有意思，而且我倆大概率也走不到最後，畢竟他還年輕，以後肯定還能碰見比我好的。”遲雪陽看着沈妍，“你就别操心了，我這輩子已經這麼操/蛋了，就算跟個男的在一起又能怎樣，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我也不在乎别人怎麼看我，現在隻求自己舒服。至于青青這邊，她還挺喜歡莊重的，而且莊重也有分寸，他家裡也有個妹妹，在照顧孩子這方面，他比我懂多了。”

一番交流後，沈妍差不多也看出來了，不管莊重是不是真心的，遲雪陽反正不是随便玩玩。

遲雪陽這個人一向實在，一旦他允許了某個人走進了自己的生活，毫無疑問，他肯定會對待那個人千萬般好。

“哎，遲雪陽，你知道我有很多話想說。”沈妍皺着眉看向他，似有千言萬語，但她知道那些話說出來并不能改變什麼，遲雪陽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如果他聽勸，也不會和家裡人鬧成那樣。

“我知道，沈妍，謝謝你。”遲雪陽露出真摯的笑容，“咱們倆這麼多年了，做不成對象，确實也是沒緣分，但你在我心裡不止是我的女神，也是我這麼多年剩下的唯一的朋友，一個真心朋友的價值并不比愛人少，我知道你關心我，如果一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我可能表現得比你還誇張，但現在我隻希望你放心，我是個成年男人，沒那麼脆弱的。”

沈妍盯着手中的煙沉默着，看着紅色的點點火苗慢慢灼燒着煙草，長長的煙灰掉下來落到了地上。可能有的事一旦發生，就像這燒着的一支煙，就算什麼也不做它也會自己燒盡，可一旦掐斷又有些可惜，最好的選擇就是沉醉其中，好好品嘗它帶來的短暫惬意。

遲雪陽很少對她說這樣“肉麻”的話，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互相調侃，插科打诨，難得正經一次，沈妍心裡卻是有點發酸。

“如果你真這麼想得開，那倒是好事。”沈妍隻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