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麥爾，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死亡不是終點，我們還有機會，薩麥爾，我們可以救他，可憐的小伊拉，一切都還來得及……快一點薩麥爾，快一點，快去開車，我們去哥譚，親愛的，我們馬上去哥譚，伊拉會沒事的……”

“這邊，親愛的，跟我來，是的，我知道有點冷……抱好伊拉，再堅持一下，薩麥爾，親愛的，馬上，馬上就好。”

“像個墳場？是啊……的确是這樣……看那邊，那個小屋是我小時候的家……以前這裡有一條路，大概是因為市政建設的需要，路上總是有卡車來來往往，要是誰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小寵物，說不定哪天就能在地上看到它了……就像我的小貓蕾切爾……然後我們會把寵物埋在這裡，這裡就被我們叫做寵物墳場。”

“大概三公裡遠的地方有一個印第安人的保留地，沒錯，就在這個方向，他們很讨厭美國人，不過意外的我和他們相處得不錯，雖然爸爸媽媽告訴我，要小心印第安人，但我才不聽這個。他們說，他們說哥譚這片土地是酸的，這大概是什麼印第安俚語，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們告訴我，告訴我……”

哥譚曾經是某支美國原住民的聖地，他們相信如果将死者掩埋在哥譚的土地裡，經曆過三次日食之後，死者将會重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支原住民在最後放棄了哥譚，直到1878年左右……一批遭受屠殺的原住民輾轉着逃回哥譚，然而在這裡他們還是沒有逃離殖民者的槍口，或者說，死亡。

1879年，哥譚爆發了一場瘟疫，是肺結核、霍亂、鼠疫還是天花都尚且無人知曉，隻知道大批大批的原住民和殖民者都死在了哥譚，他們的屍體堆滿了哥譚的每一個角落。哥譚一度成為了一個死亡的孤島，直到下一批殖民者戰戰兢兢地踏入了這裡。他們活了下來，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個全新的城市，建立這座城市的人的姓氏是“阿卡姆”，是那個建立了瘋人院的醫生的祖先。

哥譚建立在屍骨之上。

在那之後哥譚經曆過多次重建，而關于哥譚的事情在殘存的原住民嘴裡代代相傳，他們甚至讓莉莉絲看了他們的典籍。最近的一次重建發生在距今一百多年以前，負責重建哥譚的總設計師是韋恩家族的人——布魯斯·韋恩的曾曾祖父艾倫·韋恩。他是個不錯的人，那個大長老打扮的原住民說，可惜好人總是死得快一點。

他沒有改變原住民保留地的樣貌，隻是規劃和重建了城市的其他部分，然後，在他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後，他發了狂。他認為貓頭鷹在監視着他，然後他溺水而亡。艾倫·韋恩的妻子對此自然悲痛欲絕，于是她求助于一位名為赫伯特·韋斯特的醫生，那位醫生說他能讓死者複活。在不久之後，這位韋斯特醫生因為盜取屍骨被捕，在去往黑門監獄的路上被野獸吞吃。

“但是，在哥譚，死人确實可以複活。”莉莉絲·史密斯抱着孩子的屍體，她的藍色眼睛在夜幕之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薩麥爾·史密斯沉默了一會兒，繼續挖掘着土地。

“他們告訴我，隻要把蕾切爾埋在這裡，它就會回來找我，我這麼做了，為了挖一個足以埋下蕾切爾的坑，我用石頭挖了兩個小時，然後我把它埋進去，然後，然後晚上，蕾切爾真的出現在了我的窗外！它的毛發還是濕漉漉的，還沾着土，但我知道，它就是蕾切爾，是我的蕾切爾！薩麥爾，伊拉會回來的！就像是蕾切爾一樣！”

“……好。”薩麥爾回答。

薩麥爾覺得或許發狂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自己，因為他理應攔住妻子，不讓她将三歲的，剛死于車禍的孩子的屍體從棺材裡抱出來。但他還是和妻子一起來到了哥譚，在哥譚郊區的山上穿過一片被荊棘和雜草覆蓋的道路，最後來到了這個“寵物墳場”。他感覺到冷，不開玩笑地說，他最開始甚至覺得自己會被凍死在這裡。

但是莉莉絲卻像是沒有感覺到寒冷一般，她還穿着黑色的喪服，眼睛像是貓一樣亮。薩麥爾記得自己第一次去莉莉絲家裡的時候還看見過蕾切爾，蕾切爾弓着脊背對他發出眼鏡蛇一樣的咆哮。薩麥爾想，上帝或者撒旦，不管他媽的誰都好，給我一點啟示吧，但是沒有，所以他挖好了坑，看着莉莉絲把伊拉放進裡面掩埋。

哈哈，我也瘋了，薩麥爾想。

他想到猴爪的故事，說不定今晚就會有一個爛了的兒子在外面瘋狂敲門，然後他們就可以全部完蛋。但是這件事也沒有發生，伊拉隻是……像是什麼傳說故事，但是好結局版本的，伊拉複活了，雖然得了精神分裂，然而複活的确實是他們的孩子伊拉。

薩麥爾打算把這件事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十三年後，伊拉回到了哥譚。

除開超人之外，沒有人能夠看到圍繞在伊拉身邊的鬼魂，但他們都看到了漆黑的煙霧，将伊拉保護在之中的煙霧像是母親慈愛的手，但卻排斥着外界的一切靠近。無論是蝙蝠镖還是箭頭都在觸及那黑色的煙霧的瞬間腐朽，化為齑粉，他們能看到的隻有伊拉，被黑霧缭繞的少年掐住超人的脖子，黑霧不斷向着超人翻湧。

黑霧順着超人的鼻孔，口腔，耳孔，眼睛……沿着超人身上露出的所有孔洞不斷侵入，超人身上浮現着黑色的血管，而超人本人就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垂下了雙手等待着終結的到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無關超人和蝙蝠俠之間的争執，甚至無關正義與邪惡，因為誰都能看出，絕不能讓超人被黑霧繼續侵染下去了。

于是他們選擇攻擊伊拉。

這聽起來就像是笑話一樣，但這是理性在此時此刻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誰都不知道要是超人被黑霧完全侵蝕會發生什麼，不過判斷力正常的人都知道這不會是好事。伊拉甚至想要殺死超人，如果被他獲得了超人的力量，一切都将變得不堪設想。